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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緩慢地靠近餘唐的床鋪，瘦長的身影越拉越長，像是一塊彈性很好的QQ糖。
廣播裡傳出像是電路壞掉的滋滋聲，過了一會兒，嘶啞難聽的歌聲斷斷續續的從廣播裡傳出來。
“麻將桌，大紅衣。
沸騰的鍋，死掉的我。
你看到我的身體，散發迷人的香氣。
不要懷疑，那是惡魔給予你的見面禮。”
“啦啦啦，惡魔吃掉了天使。”
“啦啦啦，惡魔成為了天使。”
“你猜它是惡魔還是天使？”
餘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有些後悔為什麼不加一點錢換到上鋪去。
儘管他已經用物理因素封閉了自已的七竅用的三竅，但是這並不妨礙他還有一對會喘氣的鼻孔和一雙聽聲音特別清楚的耳朵。
而且，更令餘唐崩潰的是，沒有了視覺，他的觸覺和嗅覺變得更加的敏銳。
他能感受到自已的身前有一個東西，散發著腐屍的氣味，和刺骨的涼意。
餘唐整個人都凍的哆嗦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兩個小毯子和餘唐放在胸前的揹包，他可能已經條件反射一腳踹上去了。
冰涼滑膩的手附上餘唐裸露在外面的下半張臉，
餘唐能感受出來摸他的是一雙手，看來，站在他身旁的東西生前可能還是個人。
餘唐在心裡默默的安慰自已。
那隻手還在繼續往下，長長的手指劃過餘唐高挺的鼻樑，然後就摸到了一個有別於人體面板觸感的東西。
這摸上去太奇怪了，就像是塑膠。
瘦長鬼影的手一頓，歪頭向圍繞在他身邊的其他鬼影“看”去。
手裡嘰裡咕嚕的交流著什麼。
空氣中靜默了幾分鐘。
然後它的手又朝餘唐的上半張臉摸去，這摸上去更奇怪了，是剛剛極順滑的反面——極粗糙。
還有些扎手。
瘦長鬼影捧著自已的手，往後挪了一大步，嘴裡發出嘰裡咕嚕的聲音。
餘唐頂著一頭枕巾和一圈透明膠帶，死魚一般板直的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只是臉上和枕套接觸的面板著實有些不好受，這列車上的枕套面料著實粗糙，像是紗紙的觸感。
廣播還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那首歌，餘唐已經聽了好幾遍，快要背過了。
幾個瘦長的傢伙不知道討論出了什麼，餘唐只覺得自已躺著的床板猛地向上一抬。
他放在床邊下意識的用力扳住金屬床架，這床架是和列車車廂焊在一起的，非常牢固。
餘唐憋住股勁和它們暗自較勁，整張臉漲的青紫。
可他還是牢牢的粘在床板上，床板也緊緊嵌合在床架裡，密不可分。
就像是一塊和菜板難以割捨的粘糕。
四五個瘦長鬼影圍在餘唐床前，愣是沒有把他抬起來。
餘唐直覺，他們要把他抬去的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很有可能自已就變成了廣播中那首歌裡所說的沸騰的鍋裡死掉的屍體。
華國直播間裡，原本還在緊張餘唐是不是要涼涼的華國民眾，現在都有些憋不住的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剛才看見沒有，那個黑鬼看自已的手的那個表情！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不行不行，我要把它截下來做表情包。”
——“感覺唐哥蒙上眼睛後，膽子都大了不少。”
——“這小子膽子一直很大好不好，你沒見他當時在渤東火車站，剛一進門就訓上女鬼了！”
——“咱唐哥的膽子一般人比不了，這手勁一般人別比不了。四五個都抬不走他，除了他也沒第二個人了。”
現在已經是凌晨，躲在直播間看餘唐的人並不多，除了夜貓子，就是餘唐的真愛粉了。
這邊，餘唐和幾個瘦長鬼影的拉鋸戰也告一段落。
餘唐成功勝出，幾個瘦長鬼影灰溜溜的跑了，廣播聲也沒有再出現。
車廂裡的濃霧悄悄退去。
餘唐悄悄鬆了口氣，但是還是不敢睡覺，強行打起精神，豎著耳朵聽周圍動靜。
一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熬不住了，陷入了夢鄉。
一夜好夢。
第二天，餘唐被鬧鐘叫醒。
他手在褲兜裡摸索著，因為看不見，胡亂著摁了好一會兒才把鬧鐘關上。
他平躺了一會兒，才開始動手把臉上的封印撕下來。
褪下偽裝，餘唐頓覺整個人輕快了不少，吐出一口濁氣。
又活了一天。
他把毯子收好，抱在懷裡，背上揹包，穿上鞋子，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的七點五十分。
列車守則第七條。
【白天的時間為八點到二十一點，晚上時間為二十一點到八點。】
這意味著還有10分鐘就到了白天。
而一天最開始的那半個小時，他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餘唐利用這半個小時時間，到洗手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已。
然後吃了一點麵包當做早飯。
40分鐘一過，他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現在，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餘唐昨天晚上憑藉著自已的無賴和極大的手勁，幸運的在一眾不知名東西的手中活了下來。
儘管夜晚有危險，但是隻要遵守規則，好像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不知道，如果昨天晚上餘唐的手勁要是沒有大過它們，它們會把餘唐抬到哪裡去。
還有昨天晚上廣播裡播放的那首歌。
餘唐還從來沒有聽過那麼瘮人的歌，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過，這可能是一個關鍵的資訊。
餘唐找來列車員小姐，要了一張紙和一支筆，然後憑著記憶，在紙上默寫下昨晚的那首歌。
【麻將桌，大紅衣。
沸騰的鍋，死掉的我。
你看到我的身體，散發迷人的香氣。
不要懷疑，那是惡魔給予你的見面禮。
啦啦啦，惡魔吃掉了天使。
啦啦啦，惡魔成為了天使。
你猜它是惡魔還是天使？】
惡魔還有天使？
餘唐不禁聯想到那個手上有黑色眼睛圖案的清潔員還有手背上有白色眼睛圖案的補票員。
【啦啦啦，惡魔吃掉了天使。
啦啦啦，惡魔成為了天使。】
清潔員確實有說她吃掉了補票員，現在補票員和清潔員也確實共用著同一個身體。
餘唐也能分辨出到底誰是清潔員，誰又是補票員。
但，歌詞的前半部分又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