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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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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變數,都無關緊要!”

術師以紳士般的語調放出狂妄至極的話語,他終於展開緊緊裹著的黑色長衣,身體仍被一團濃濃的黑霧遮掩,張開的衣襬化作夜梟的羽翼,翼尖的羽毛鋒利如刃。

加釋仍然笑著,雖然實力弱小,卻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一旁的加洛看見哥哥不慌不忙,心中亦鎮定許多,應付這般詭異的手段,於她而言也是第一次。

張開羽翼的術師旋轉起來,像一隻黑色的巨型陀螺,周遭的牆壁被尖端的羽毛劃出道道長痕,足見其鋒利無比。旋轉之時,更有數根細小羽毛如飛鏢一樣破空射向加釋。

加釋連忙後退數米,而留在原地的加洛只是揮舞【秋露】,意圖將羽毛全部斬下。不料,這羽毛卻是虛虛實實,防不勝防,縱使加洛刀術超絕,也不能完全防下所有暗器,更別提還要防備逐漸逼近的黑色大陀螺。

有大約兩三根羽毛越過加洛防線,直驅向她身後的加釋,他的身手倒也還算敏捷,堪堪躲過來襲的羽毛。

加釋瞭然一笑,向加洛喊道:“不要用眼睛看,這傢伙陰得很,用風去感受,靠直覺去揮刀。”

聞言,加洛便閉上雙眼,【秋露】之上的風四散開來,刀勢雖不及方才凌厲,可數之不盡的黑色羽毛和術師化成的黑色陀螺攻擊在她的感知中真真假假已然無所遁形。

破綻!

加洛捉住機會,迅猛提刀,自下而上撩斬,竟將他左邊羽翼齊根斬下,雖不見鮮血,但她明白,術師這招,已是無用。

她趁術師停頓之時,又是一刀橫砍,有先前的教訓,這一刀加洛五分發力、五分收力,下盤穩固無比。

這一刀果然奏效,籠罩術師身體的黑色迷霧淡去一些,他說話的聲音亦比開始時弱了幾分。

“真厲害啊,天生的武學奇才,不如加入我們吧?你也可以得到神明的恩澤呀,只要你能親手將他向神明祭祀。”

術師收回衣襬,那件黑色長衣此時破爛不少,話雖是邀請,卻不見半點誠意。

加洛睜開眼,並未言語,可提刀的加釋已經表明了態度。

“唔,這樣啊,其實我還挺討厭使用武力來著,”術師終於探出蒼白的手來,頗為心疼地摸著黑色長衣破爛切口的邊緣。

“這裡果然施展不開,那麼,我倒是有個新玩具,不如來試一試吧?”

他散去圍繞著身體的迷霧,術師的身體和他的手一樣蒼白,卻不瘦弱,相反健壯非常,縱然隔著衣服也能看出他有型的身體。

術師伸手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圓球來,這個圓球不過巴掌大小,其中卻似包含了山川草木、湖泊水澤,不過芥子方寸之間,卻有須彌永珍之境。圓球裡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水火土風無一所缺,日月星辰一應俱全,到底是神仙手段。

“難道是【須彌】?”方才一直觀戰的加釋出言發問,“不過你是從哪裡來的,我記得這個東西不是早就失傳來著,哪怕是當代【須彌】的持有者也不該有這個能耐來著。”

術師相當意外地打量起加釋,隨即一笑,“你的見聞和知識真是令人生畏啊,看來說你是病秧子並不準確,應該叫做——知識淵博的病秧子。”

加釋無視術師的嘲諷,說,“真是失策呀,你竟然還能有這種東西,不過,你並非它的製造者吧,這樣一來,你也無法發揮出它的力量。”

“不試試怎麼知道?”術師玩味一笑。

他手中的【須彌】圓球只在一息之間將三人囊括進去,其間的山川河澤急速放大。從加洛的視角看,那個圓球一瞬間便將她囊括進去,她彷彿看見一個世界在長大,從一隻手掌的大小,變成一個人的大小,一直變大、一直變大,直到最後,它彷彿取代原有的世界。

“還好嗎?小加洛?”加洛感覺有人輕輕摟住她,原來是哥哥。

“還行。”加洛晃晃腦袋,從眩暈感裡掙脫出來。再睜眼時,她看見自已彷彿變成一個巨人,雲朵從她眼前飄過,本應高大的山嶽卻不過如她一般高,河水更是變成石縫間的小溪。

“這是……”加洛感覺自已似乎不太理解。

加釋只是笑笑,“看來那傢伙不太會掌握【須彌】造物,最後也只是將其中蘊含的微小世界還原成了這樣的大小。”

“我們在那個圓球裡?”加洛一驚,“那他豈不是得手了?”

加釋想了想,向著無人的虛空說,“並沒有,對吧?”

“對,說的很對。”術師的身形從半空中顯露出來,不過並非加釋所看的地方。他看起來像是黑色的圓柱體上蒙了一層破爛的黑色紗布。

加釋看著妹妹眼中的疑惑,先躲在妹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然後才對她說,“那個人沒有隻抓我就說明他對那個圓球的掌握並不熟練,亞特魯老先生跟我說過一些有關【須彌】的事,如果掌握不熟練的話,勢必會把自已也拖進世界。”

“而且,”術師接過話,“想出去的話,至少也要等上一天一夜,而這個時間……”

“足夠分出勝負了!”加洛瞭然,一陣疾風伴隨【秋露】的斬擊直取術師的項上人頭。

術師躲閃不及,未料加洛出手如此果斷,大意之下另一邊完整的衣襬同樣被切割成破破爛爛的布條。

“呵哈哈哈哈……”他雖略佔下風,卻不見一絲慌忙之色,反倒是掩面大笑,尖銳囂狂的笑聲從顏色可怖的小丑面具下傳出,“別以為多知道點兒東西自已就是什麼大人物了!”

術師索性直接將破爛的外衣脫下來丟在一邊,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捧水來,他將水倒在自已的臉上,伴隨清水和著濃厚的顏料流下來,一張扭曲的臉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的臉只有人形而無人樣,嘴巴里的牙齒橫七豎八像是被隨意鑲嵌進去,處處都是猙獰的疤痕如從鬼府裡爬出來的惡獸,他的眼睛埋在那些疤痕裡,只能透過一條縫勉強看見。

“長得好惡心。”加洛憑風借力,後腳蹬地襲向落在地上的術師。

顯露真容的術師手裡憑空出現幾張撲克牌,微微發力便以極高的轉速向加洛切割而去。趁她躲避之時,他化作地上的一攤黑水,以奔流之勢意圖偷襲加釋。

攻敵必所救!

加洛的反應確是迅捷無比,以【秋露】召集狂風,躍至半空,轉體接力,裹挾著風的一刀霎時將術師所化的黑水全部籠罩在內。

術師一擊不得手,輕飄飄地現回原形向後跳出,轉而雙手懷中虛抱,再度張開時,數十隻黑鴉聒噪亂叫著飛出,一時間加洛視線受阻,不能明察術師的手腳。

術師扭曲的嘴裂開一笑,指甲延伸變長作微型鐮刀之狀,像一隻黑色大鵬張開雙翼撲殺而去。他的速度極快,快到在加釋眼裡只看到一片黑色殘影,他卻不見十分慌張之色。

只見加洛閉上雙眼,不管聒噪的烏鴉,下一剎那,她感到心臟處微微幻痛,隨即信手出刀,一陣金鐵相交之聲響起,卻是術師所變出的鋒銳指甲被悉數崩斷,指甲縫裡流出些許鮮血。

加洛不肯再給他先發制人的機會,於是奪步上前,瞅準其脖頸,意欲一刀奪他性命。

術師反應也是極快,十指疼痛之時他便抽身下蹲,恰恰躲過她封喉一刀,他的鞋尖噌的冒出用毒淬鍊成青黑色的利刃,划向加洛的小腿。

現在加洛的雙目仍未睜開,術師利刃出鞘的機關聲令她眉頭一皺,她刀刃一轉,刃風之上藏著無盡疾風,吹髮即斷。如切開豆腐一般,毒刃在【秋露】面前毫無招架之力便斷成兩半。

術師賊心不死,想趁加洛刀刃不及調轉之時,繼續將斷刃擊向她面板裸露之處。

不料,一塊飛來的石子擊中他的眼睛,術師吃痛,心中大感不妙,趕忙抽身退去,環顧四周才發現,遠處的加釋拿著一把彈弓,向自已露出嘲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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