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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欺人太甚！”
“王娘子這是哪裡話，我也不是說不答應你，只是這價錢上，咱們要再商量商量了。”
王娘子吃了個啞巴虧，可她女兒那邊又等著下葬，現在去找別的男孩也來不及了。像蘇文秀這種六親不認的母親哪是那麼好找的？一群人只能氣呼呼地一起回了蘇家商量。
眼看著蘇引妹竟然還能再多賺些錢，蘇楊氏上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上前去拉地上的蘇引妹。
“老三，快起來，你看你哭的，你看這麼多人搶著要你，這可是好事兒啊。”
蘇未昭狠狠地瞪了蘇楊氏一眼。
“你拿我們當什麼，圈裡的豬還是田裡的麥子？走開，不用你扶！”
“敢這麼跟我說話，反了你了！”
蘇楊氏倒吸一口涼氣，揚起的雞毛撣子最終還是輕輕放下。
誰讓蘇未昭的妻主現在有錢了，看在錢的份上，蘇楊氏忍了這次，顛顛地跟在後頭，心中開始算起能給耀祖得多少彩禮錢。
蘇未昭幫三弟解開身上的繩子，那繩子綁的緊，蘇引妹兩條胳膊早就又麻又痛，即使解開後，也是半晌緩不過來。
“大哥，那可是十兩銀子啊，花這麼大一筆錢，你和趙娘子以後可該怎麼辦呢？”
“你別擔心，我說帶你走就一定帶你走。”蘇未昭幫蘇引妹揉著胳膊語氣堅定。
“你嫂子也是。”
他加上這一句時，面上不由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蘇引妹這才有些信心。
回到蘇家，剛進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做法事的簡陋祭壇，上面除了幾樣瓜果還有一個大圓香爐，祭壇前的埋著一根手臂粗的柱子，下面還有一截斷裂的繩子。
蘇引妹看到那處忍不住別過頭，他從今天早上就被爹孃綁在柱子上面，後來王家人來了，誦了好大一會經，還在他臉上亂畫一通。
若不是二哥蘇加妹偷偷幫他割開了繩子，他現在可能已經在去王家的路上了。
蘇加妹看到一群人又回來了，心中驟然一緊：難道三弟還是被抓住了？
直到他看見攙扶著三弟的大哥，還有大哥身邊的趙娘子時，才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上次大哥回門，趙娘子簡直英勇無敵，不但教訓了耀祖，連爹孃都讓她嚇住了。她那麼護著大哥，蘇加妹都看在眼裡。
“大哥，趙娘子”蘇加妹眼睛亮亮，上前打招呼，卻捱了蘇文秀一記眼刀。
蘇文秀猛地攥住蘇加妹的胳膊，順著大臂內側的軟肉掐下去，壓低聲音威脅。
“別以為我不知道剛才是你小子在搗鬼，等會兒再收拾你。”
蘇加妹痛的悶哼一聲，咬緊了後槽牙，卻始終不肯像幼時那般露出半點軟弱和屈服。
少年初初長成，相比於他大哥的清秀溫潤，蘇加妹清瘦的面龐更多了三分凌厲，一雙眸子裡盡是倔強。
趙懷瑜餘光一掃，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蘇娘子，你就給個準話，到底要多少銀子，我今天才能利利落落兒地把人帶走？”
王娘子想到溺死的女兒，她那麼小就意外夭折了，怎能讓她就這麼孤孤單單地走了？
她儘量剋制著心中的不耐，語氣尚且算是柔和。
蘇文秀一看王娘子那副樣子，心知她已然是被拿捏了，又想到自已的大兒子是個蠢的，自小就很疼兩個弟弟，想必這價格可有的談了，不由得喜笑顏開。
“王娘子，這價錢可不是我說的算，咱們講究的是隨行就市。你們兩家自已商量，我們做爹孃的，肯定是給孩子找更好的人家啊。”
話說的這般露骨，顯然絲毫沒有考慮蘇引妹的感受。
蘇未昭緊抿著嘴一言不發，拿帕子蘸了水，幫蘇引擦去臉上的鬼畫符胭脂。
“誒誒誒，你住手，那不能擦，拜堂要用的。”
王娘子見狀萬分焦急，見阻攔不成，只能咬著牙出價。
“我再添十兩，算上之前給的五兩定金，統共十五兩，怎麼樣蘇娘子，人我能帶走了吧？”
蘇文秀和蘇楊氏本來都坐在炕沿上，聽到十五兩俱是有些坐不住，話語間都是掩蓋不住的興奮。
“此話當真？王娘子，我們是要現銀結清的，你可不能反悔啊。”
王娘子的眉頭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耷拉著嘴角點頭，算是答應現銀結清的要求。
蘇引妹臉上煞白的胭脂已經被擦掉，聽到十五兩的價格後簡直面如土色。
十五兩……那可是十五兩，這麼大的金額，他這下是真的絕望了，他低著頭，眼淚一股股冒出來，像是地下噴泉一樣堵都堵不住。
蘇加妹見到三弟委屈的樣子，在一旁握緊了拳頭，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麼從王家手裡把人搶過來。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談生意”上頭，蘇加妹一直在找機會往外溜。
趙懷瑜看到了沒聲張，還出聲幫人掩護了一把。
“才十五兩就想拍板決定，您二老是否草率了些，不若看看我這張文書。”
趙懷瑜將寫好的文書亮給眾人看，蘇加妹瞅準時機溜出了家門，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你捨得出二十兩？！買一個小廝！”
王娘子和蘇氏夫婦都張圓了嘴，只不過前者是愁，後者狂喜。蘇文秀想著這趙懷瑜別是腦袋被驢踢了吧，大戶人家買下人，連著身契買斷也就八兩銀子，她卻肯出二十兩。
她轉念一想，心下了然。肯定是明面做小廝，實際是側室，有不少大戶人家這樣做。
納側室雖說不像聘正室那般隆重，但還是有一定的儀式，趙懷瑜這樣就省了很多禮儀程式，還能少交一份人丁稅。
“嗨呀，好兒媳婦，真是好兒媳婦，知道心疼自家人，你是要聘引妹做郎君，還是先做個侍君？我們引妹雖說年紀小了點，但勝在水靈聽話，你這二十兩銀子可算是花值當了。”
蘇文秀搓著手，對三兒子一頓誇讚，好像生怕她反悔，錯失了這筆大買賣。
任趙懷瑜鐵齒銅牙，現在也是沒話說，果真是心臟看誰都髒。
話只能跟人說，對禽獸說那就平白令自已噁心了。
“這張是轉讓身契的文書，這張是一張欠條，賣兒鬻女，說出去讓人聽了怪缺德的，這樣分開籤，彼此之間也留些臉面。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