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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瑾從袖中摸出塊糖豆，往他面前一放。
“把你的鼻涕眼淚收拾乾淨。”
陸懷玉不確定的接過糖豆又，聽話的任由覃姑用帕子給他淨臉後，才抬著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仔細的看著擋在他面前的人。
大哥好像還是那個大哥，可又感覺有哪裡不一樣了。
許清漪還在意外他的到來：“懷瑾，你怎麼過來了？”
陸懷瑾：“原本是打算午休，但凌空一聲巨響，我就覺得自已該閃亮登場了。”
又開始說胡話了。
許清漪近來也是察覺到自家兒子行為舉止有些反常，但被他一頓忽悠後，還是相信了他的鬼話，認為是去過一趟閻王殿後，就茅塞頓開了。
所以對於他的胡言亂語也沒有過多深究，只道是病糊塗了，想著再讓人熬煮些補藥。
李夫子到底是個體面的教書人，被陸懷瑾三言兩語說的面色發青，鬍子亂顫。
“陸小侯爺言語實在是粗俗不堪，老夫，老夫竟是無言以對。”
“那就不要說了。”陸懷瑾將陸懷玉的衣袖往上拉，露出粉白手臂上被蟲蟻咬出的小包：“老夫子白瞎了雙眼睛，我弟弟被他們欺負成這個樣子，你就輕言一筆帶過？”
李夫子道：“不過是孩子間的玩鬧……”
“正因如今還算年幼，才需教他們如何明辨是非，否則等他們長大後，是黑是白都捻不清。”
李夫子見吵不過他，轉頭對許清漪道：
“陸夫人，您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將此事揭過吧。”
許清漪沒做聲，眼神四處放，就是不與李夫子對上，擺明了是不想管這件事了。
陸懷瑾陰陽怪氣道：“殘老師聽見了都得說一聲好大的臉啊，都容得下萬水千山了。”
“陸小侯爺，老夫與你素無冤仇，你怎能說出如此話。”
“我一般不說難堪的話，我說了就是為了讓你難堪。”
李夫子在侯府沒得便宜，還白受了一頓氣，最後灰溜溜的離開了侯府。
許清漪笑道：“你最近待人客氣了許多。”
“可能是近來照顧青辭磨了些氣性，他是個客氣的人，都說近朱者赤嘛。”
許清漪也不疑有他，將委委屈屈的陸懷玉拉到身前，好一陣安撫後，才發現這小孩眨著雙大眼，暗戳戳觀察陸懷瑾。
陸懷瑾卻沒怎麼注意，只是交代了幾句往後遇到此類事情的應對之策，便離開了。
夜色如水，明月當空，如霜似雪的月輝透過窗欞，在地面上投下一團亂影。
季青辭本是寢在床上，正要闔眼睡覺，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伸手探向枕頭下的匕首，等那倆人推門而入揮劍朝自已刺來時用匕首擋住，才翻身起身，目光凌厲。
“你們是誰派來的？刺殺我有何目的？”
倆黑衣人眼神相交一瞬，各自執劍再次刺向季青辭。
兩相纏鬥之下，季青辭漸漸落了下風。他眼神慌亂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已可能是中了某種無色無味的迷藥。
方才吸收的不多，如今藥量積攢起來，才開始覺得雙腿無力，握緊匕首的手也鬆了幾分力。整個人倚靠在床邊。
倆黑衣人察覺他已經構不成威脅了，正準備手起劍落將這個主上吩咐要碎屍萬段的人噶了的時候，兩塊石頭不偏不倚的擊中那兩把劍。
周遠提劍闖入，擋在季青辭面前。
“你們倆還真是不怕死，侯府的人都敢動！”
黑衣人可不管來的是誰，直接就是上手一砍。周遠偏頭一躲，手腕一轉，劍指黑衣人的命門所在。
打了會，倆黑衣人都有些力不從心，面面相覷後眼神中盡是疑惑。
“你吸了千日醉怎麼還會沒事？”
周遠哈哈大笑：“要不然怎麼說我比聶哥厲害嘞，因為我百毒不侵。”
陸懷瑾是真沒想到周遠還有這種作用，最後那倆黑衣人被劍架著脖子壓到陸懷瑾的院子裡。
正打算細細審問時，倆人吞下藏在牙齒縫隙裡的劇毒，雙雙死亡。
陸懷瑾沒多大意外，他看了眼宋冉冉，問道：“你能看出來他們是誰的人嗎？”
“看不出來，”宋冉冉凝神片刻：“但千日醉這麼高階的叫法，絕對是什麼上檔次的迷藥。或許我們可以根據這點查下去。”
查案這種事情陸懷瑾就交給周遠去幹了，畢竟他百毒不侵，在查案過程中會更方便些。
許清漪和陸昀也是聽說了楠竹院發生的事，寬慰了許久季青辭，又加強了侯府的巡邏戒備，才繼續睡覺去了。
季青辭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千日醉的藥性還殘留在他身體裡，現在正是頭腦發昏腿腳無力的時候，可想到方才那一幕，他腦中又開始思索黑衣人背後之人可能是誰。
只是還沒凝神去想，陸懷瑾就來了。
季青辭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彷彿剛才被刺殺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已經沒事，小侯爺可以回去了。”
陸懷瑾輕哼道：“要不是我提前安排周遠隱在暗處保護你，這會你就說不出這話來了。”
季青辭想了片刻，還是說了句“多謝”。
“那你準備怎樣報答我？”
“下次小侯爺遇到危險，我也救你一命。”
“成。”
這話說完，季青辭以為陸懷瑾總該離開吧，可這人偏生不按他想的來。直接除了鞋襪，翻身上了他的床。
如今他身體的藥效還沒過，沒點力氣，想將陸懷瑾踹下床都沒辦法。只能任由他躺在身側，蓋了被子睡覺。
陸懷瑾也是心大，差點發生命案的地方也能睡得著。季青辭側頭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
他記得十二歲那年冬天，不小心得罪了四皇子，被罰跪雪地兩個時辰，虞淵趕來救他的時候，他已經昏厥過去。
那天他發熱，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可一封學術探討的信將虞淵叫走，他被遺忘在宮裡的某處院落。
那時的虞淵並不受寵，寢宮能用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是存有異心的人。對於他這個罪臣之子，更是沒有給臉色。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難受的要命，總覺得下一刻就會命喪於此。
他覺得這樣也挺好，這樣他就能去見爹孃，也不會拖累虞淵，畢竟他保全一個罪臣之子已經是橫在皇帝心頭的一根刺了。
可意識模糊的時候，他又看見爹孃的那張臉，說著讓他替季家沉冤昭雪的話。後來竟硬生生的扛了過去。
虞淵到了天亮才回來，揹著一身青淤，坐在季青辭床邊道歉。
他才知道學術探討不過是虞承宴找人給他開的一個玩笑，而想要拉攏人心的虞淵只能順著他丟擲的誘餌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