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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接通電話,方千野有氣無力地說:“李經理,晚上我去找你彙報工作。”
李雨故作輕鬆地問:“你不是今晚要和於倩浪打浪嗎,吵架了?”
方千野氣惱地說:“真夠背的,她說廠裡臨時安排出差,明天才能回來。”
李雨沉默片刻,說:“六點半,仁伯啫啫煲,把菜帶上,別浪費。”
掛了電話,李雨長嘆一聲,搓搓臉。
忽然,房門敲響。
開啟門就看到雅文和小青笑盈盈的臉。
“雨哥,晚上一起坐坐?”
仁伯啫啫煲在黃殿坑背街小巷裡。
酒香不怕巷子深。
仁伯的廚藝蜚聲村外,甚至外地人都會慕名而來。
只要過了七點,仁伯的飯館就會人滿為患,門前排隊的人能蜿蜒一百米。
李雨選擇六點半就餐,並不是為了搶座位。
他和仁伯是忘年交,趁著飯店不忙的時候,能陪老爺子聊一會兒。
仁伯是黃殿坑本地人。
說仁伯是莫城第一廚師,一點也不為過。
他十五歲拜在特級廚師門下學粵菜,二十歲掌勺,三十歲已經自立門戶。
在東南沿海工作幾十年,仁伯六十歲葉落歸根返回家鄉。
他沒有翻修老宅建樓坐地收租,而是改裝成飯館。
仁伯開飯館不是為了餬口。
他不缺錢,一位粵菜頂流大師,四十年的積蓄早已讓他財富自由。
仁伯離不開後廚的煙火氣,燒菜做飯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生命的組成部分。
只不過,仁伯在黃殿坑只做大眾口味的啫啫煲。
但大師就是大師,他的啫啫煲很快就成為莫城十大名吃之一。
說來奇怪,仁伯對別人愛搭不理,但偏偏喜歡李雨。
只要李雨來,他都會在後廚旁的倉庫裡支飯桌,讓李雨單獨享受VIP包間待遇。
這一次也不例外。
李雨帶著雅文和小青穿過後廚,走到後院。
樹蔭下,仁伯坐在搖椅上聽京劇,看上去悠然自得。
李雨離著很遠就打招呼:“仁伯,我來看您了。”
仁伯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你說說,多久沒來了?”
李雨嘿嘿笑著走近:“我一個月就那幾個糟錢,哪敢經常下館子啊。”
仁伯站起身:“我早說過,你來吃飯不要錢,你小子就是臉皮薄……”
他的目光看向李雨身後的兩個女孩。
李雨馬上介紹了雅文和小青。
雅文陪著笑臉說 :“仁伯好,我可是您的老顧客了,每週必來。”
仁伯只是笑了笑:“你們既然和小雨一起,那就在這裡支桌吃飯,寬敞清淨。”
他的徒弟們搬桌子拿凳子,很快就在院子裡佈置好了餐桌。
仁伯忽然又問:“就你們三個嗎,那個經常和你吃飯的小年輕呢?”
“俺來也!”
隨著叫聲,方千野小跑進來 ,嬉皮笑臉單腿屈膝:“仁伯吉祥,聖躬安。”
仁伯笑了,親暱地拍了拍方千野的腦袋。
“我就知道,小雨只要來,身邊就少不了你。你們先點餐,我去後廚準備。”
他現在很少做菜,但李雨只要來,他都會親自上灶。
四個年輕人落座,相互介紹後,方千野拿出華子讓煙:“兩位妹妹別客氣。”
小青搖手,嬌聲嬌氣地說:“謝謝千野哥哥,我不會吸菸的。”
雅文調笑道:“華子一噴,座駕一定是大奔,沒想到你還是個土豪。”
方千野點上煙,臉上洋溢著“家中有礦”的笑容:
“大奔多沒勁啊,哪有我的飛馬小電摩靈活省心。改天帶你兜風,那叫一個風馳電掣。”
雅文撇嘴:“這種好事還是多想著點嫂子吧,其他人少惦記,省的舉電摩跪到天亮。”
方千野嘆口氣:“這嗑讓你嘮的,一腔柔情都沒了。”
他看李雨在點餐,馬上提醒:“別忘了啫啫豬大腸,我最得意那一口。”
雅文也跟著說:“我要雞翅煲和芥末螺片,小青是排骨煲和炸鰻苗。”
李雨合上菜譜:“你們不早說,那我還翻個什麼勁,直接寫得了。”
方千野從手提袋裡拿出大半瓶西鳳酒和四個塑膠餐盒擺在桌子上。
餐盒裡都是他中午為於倩準備的硬菜。
方千野捏了一塊牛腱,嚼著,對李雨說:
“你不要有顧慮,繼續點啊,李經理點菜的排面必須有。”
雅文驚訝地問:“經理?雨哥是經理嗎?”
她知道李雨在博雅公司工作,但沒想到李雨會是經理。
在國際大公司能做到經理級別,待遇不是一般的高。
難怪李雨開上奧迪了。
李雨寫著選單說:“我只是代理經理,分部級別,也就臨時做兩三個月。”
方千野忙攔著:“你不扶正,群眾也不答應啊,別太低調含蓄……”
他的嘴只要啟動就剎不住,別人只能當聽眾。
李雨怕冷落兩個女孩,插話道 :“小青怎麼不說話了,總是低頭看手機?”
小青抬頭噘嘴:
“我們準備投標莫城形象推廣的專案,老闆發神經,在工作群裡說了個餿主意,還佈置任務要立刻推進。”
雅文趕緊從包裡拿出手機翻看。
方千野來了興趣:“啥主意能算餿?”
小青哭喪著臉:“說出來就覺得丟人,他要在鳳尾山建一個五十米高的大狗熊塑像,還是張牙舞爪向莫城齜牙的那種。”
方千野剛喝了一口酒,立刻嗆得劇烈咳嗽。
雅文皺著眉放下手機:“在古代,莫城的圖騰就是熊,老闆這樣想也未嘗不可。只是……”
她皺著眉直搖頭:“老闆的想法太天馬行空,招標組專家根本通不過。”
小青雙手合十:“媽媽咪啊,寬恕淘氣的老闆吧。這個標案能透過,打爛我的頭,我都不信的。”
兩個女孩還在愁眉苦臉,他們點的菜已經陸續上桌。
三個砂鍋放在桌上冒著熱氣,滋滋地響。
開啟鍋蓋,主食材搭配紅色的椒、紫色的洋蔥以及白色泛黃的蔥段,特別賞心悅目。
啫啫煲特有的香氣迅速調動起每個人的食慾。
方千野嚥著口水舉筷子,勸兩個女孩:
“傷心的話留到明天再說,啫啫煲此時口感最佳,給我甩開後槽牙,開動起來!”
李雨擺手阻止:“先撂下你的爪,等仁伯先剪綵。”
一個服務員端著最後一道菜快步走來:“仁伯要處理些事情,讓你們先吃。”
李雨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問 :“仁伯處理的是什麼事?”
仁伯有十幾個徒弟,飯店的大小事都交給徒弟打理,他很少過問。
仁伯親自出面,那絕對不是小事。
服務員知道李雨和仁伯的交情,低聲說:“來了幾個搗亂的痞子。”
此時後廚裡,廚師們正和幾個不三不四的人相互推搡。
在廚房的另一邊,仁伯和一個寸頭高個青年對峙。
這個青年也就二十多歲,黑色短袖T恤,雙臂佈滿紋身,標緻的臉上卻掛著陰鷙的笑容。
“仁伯,我阿俊也是要臉的人,當著我的小弟,你真不打算給我這個面子?”
說著,他隨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