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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方千野看到了芷若，立刻拉住李雨的手腕。
“別傻站著了，咱趕快下去幫芷若吧。”
兩人順著樓梯跑到停車場。
李雨摟著芷若的肩膀：“別淋壞身子，進飯店再說。”
芷若奮力掙扎，大叫道：“別碰我，四條人命啊……”
李雨緊緊抱住她，低聲安慰：“別怕，沒事了，都過去了。”
芷若突然趴在李雨懷裡哭起來。
方千野拍了拍李雨：“她受刺激了，帶她進你的車裡，好好說話，我去幫忙救人。”
李雨的車距離肇事現場很近，向後退幾步就是。
開啟後車門，李雨把芷若推進去隨手關門。
芷若斜倒在座椅上，雙手捂著臉，不再哭泣也沒有說話。
李雨開啟後備箱，從儲物盒裡拿出毛毯，從另一側車門坐進車裡。
“哭的這麼傷心，難道你和他們的感情很深？”
李雨把芷若摟在懷裡，用毛毯披在她身上。
芷若突然騎在李雨腿上，雙手摟住李雨的脖子，瘋狂地親吻著他。
李雨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向外看。
現在停車場漆黑一片，大雨在車窗上縱橫流淌，完全阻隔住視線。
芷若撲哧一聲笑了，趴在他肩頭：“你是不是覺得我精神不正常？”
李雨輕聲回答：“不得不承認，你演戲天賦很高，我完全被騙了。”
芷若輕聲笑著從李雨身上下來，依靠在他身邊，緊緊裹住毛毯。
“飯店有不少耳目，我不表現的失常，在他們眼裡就是真的不正常。”
李雨在扶手上的紙盒裡抽出幾張紙，細心地為芷若擦著頭髮上的雨水。
“我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你的表演可以拿影后了，不會有人懷疑你。”
車外響起發電機的轟鳴聲。
兩盞大功率探照燈架設完畢。
停車場也被照亮。
芷若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恭喜你，完成承諾。於倩在天有靈，也會因為有你這樣忠肝義膽的弟弟而欣慰。”
李雨的手頓了頓。
都是聰明人，不需要再掩飾什麼。
他繼續擦：“你確認王宗郎死了？”
芷若豎起大拇指在脖子一側輕輕劃過：
“他的頸動脈被割破，從地上的出血量看，肯定沒救的。”
李雨把溼漉漉的紙扔出窗外：“你很在行啊，這種場面沒少經歷過吧？”
芷若催促道：“先別說我，你快去處理乾淨，被查到線索你就在劫難逃。”
李雨問：“我要處理什麼？”
芷若不滿地說：“你還要瞞我嗎？停電和車禍肯定是你佈置好的，王宗郎在哪個包間，肯定也是你買來的情報，追查這些線索，就能查到你……”
李雨搖搖頭：“我沒有請任何人幫我，你說的都和我無關。”
芷若瞪大眼睛看李雨。
李雨也正凝視著她。
望著李雨從容淡定的神情，芷若選擇相信他沒有撒謊。
但她更加疑惑：“你不會告訴我，王宗郎的死純粹是巧合吧？”
李雨摸摸下巴：“從法律角度，我很清白，壓根就不存在指控我殺王宗郎的證據。”
芷若搖搖頭，她聽不懂李雨的意思。
李雨略一思忖，給她舉了一個例子。
“一條車流量很大的公路，汽車只走預定車道，並且勻速行駛，公路永遠都暢通無阻。”
芷若笑了：“這隻在理論上存在可能性，實際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公路。”
李雨問為什麼不可能。
芷若一口氣說了很多因素。
汽車減速超速、任意換車道、拋錨、司機的情緒、行人、天氣、障礙物、塌方……
無論哪個因素突發狀況，這條公路的汽車就不會勻速行駛，最終導致公路堵塞。
李雨根據這個例子，引申出一個結論：
“結構越複雜精密越脆弱。只要有一個變數出問題，就會引發連鎖反應，有可能導致無法預料的後果。”
芷若知道他想說明今晚計劃的邏輯，但還是沒聽懂，如墜雲霧無法理解。
忽然，一陣陣警笛和救護車鳴笛聲從遠處傳來。
李雨看看腕錶，勸道：“你是大堂經理，不能一直待在車裡，趕快去指揮現場吧。”
芷若不放心地問：“你確認自已沒事嗎？”
“我什麼也沒有做，能有什麼事？”
李雨先下車，從後備廂拿了雨傘。
“放心，我不會有事，我留在包間等著做證人筆錄，省的第二天被傳喚。你去忙吧。”
既然李雨胸有成竹，芷若也就不再說什麼。
她撐著傘到救援現場，找到正在幫忙傳送擔架的方千野，讓他去找李雨。
方千野小跑來到李雨面前，顫抖著拿出香菸，卻發現整盒煙全溼了。
他悻悻地把煙盒扔在地上：
“真特麼巧了，死者之中有一個人我認識，是於倩廠的孫廠長！死的那叫一個慘，我差點都吐了。”
李雨拉著他就走：“人的命天註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咱回去繼續喝酒。”
方千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真有你的，兩死兩傷，你還有心情喝酒吃飯。”
李雨哼了一聲：“雲樹飯莊一桌飯好幾萬，我不吃才會心疼死。”
晚十點三十分，莫城太保醫院。
喬江東在眾人簇擁下，走進外科住院部。
他臉色鐵青，緊繃著嘴唇，悲傷而又憤怒。
周圍的人都噤若寒蟬，沒人敢此時招惹他。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外科主任醫生，見到他立刻鞠躬打招呼。
喬江東問：“王宗爵和錢光明怎麼樣了？”
醫生畢恭畢敬地回答：“爵爺和明哥沒有生命危險，已經轉入特級病房觀察。”
喬江東帶著律師趙自強，跟著醫生走進辦公室。
辦公桌上有一塊X光成像板亮著燈光，照亮了夾在上面的兩張核磁共振像片。
醫生指著左側的像片：“爵爺肋骨斷了八根，胸骨骨折，雖然脫離生命危險，但現在仍然昏迷不醒。”
趙自強律師根據有關方面鑑定結果，描述當時場景：
“王宗爵和王宗郎先生背對落地窗坐，遭到汽車直接撞擊。落地窗碎玻璃又對他們造成二次傷害，王宗爵先生能活下來已經算得上奇蹟了。”
醫生又指向右側像片：“錢光明先生除了大面積皮外傷，還有輕微腦震盪，但他的傷已經算得上最輕了。現在已經甦醒。”
律師又解釋：“錢光明先生很走運，他坐在餐桌另一側，沒有直接撞上汽車，只是被彈起的餐桌擊中頭部……”
喬江東打斷律師的話，問：“王宗郎是怎麼死的？”
律師回答：“據法醫鑑定，王宗郎先生後背遭到重擊，又慣性向前撞擊餐桌，內臟被折斷的肋骨和胸骨穿透，當時已經不行了。”
喬江東的臉不停抽搐，他在盡最大努力剋制住悲痛。
律師又說：“再加上落地窗的玻璃碎片劃開他的頸動脈，王宗郎先生當時就不行了。”
喬江東黑著臉起身：“帶我去見錢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