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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生摘掉眼鏡，揉了揉發酸的大腿。
咦，手感好像不對？我腿毛呢？我肌肉呢？
最讓郭生感到驚恐的，還是自已的腿居然感受不到右手的反饋。
猛地翻起身，右手還不信邪地掐了兩把，身側傳出一陣吃痛的嚶嚀聲。
叫聲有點銷魂，讓郭生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持住。
原來是摸錯腿了，嚇我一跳。郭生看著毫無防備，展現著自已美好身段的青春身影，一顆沉寂的大叔心怦然心動。
尤其是大夏天，屋子裡沒開空調，就一個電風扇扇著，微風送不來多少涼爽，但卻能帶起少女的裙角，潔白光滑的肌膚，緊質勻稱的大腿···
那一瞬間，郭生想了很多，從年少的夢想到將來孩子叫什麼名字，將來埋哪兒都想到了，後來又想到結婚生子，買房買墓的高昂費用，還是瞬間冷靜了下來。
“告辭，再見。”郭生額頭冒汗，他已經預感到資本的鞭子就在耳邊炸響。匆忙離開房間，推門而出。
許是單身久了，心潮總是浮想聯翩。盛夏的晚風偶有幾縷涼意。吹過郭生髮燙的臉頰，也帶起不遠處女子的髮梢。
來人梳著溫婉的長髮，柔順的長髮被挽在胸前，眉眼輕柔，眼角一滴美人淚，相比過去那個風姿綽約能喊出“我問心不愧即可。”的青春模樣，歲月更像偏愛她一般，未曾留下太多的風霜，一身的職場妝容，黑絲襪下的小皮鞋拖曳著疲憊的步伐。
只是那張倦容的容顏看到郭生的那一刻，彷彿春風化雪，涼風送爽，蟬鳴漸行漸無聲，星河也遁入黑暗中，唯獨一輪圓月高懸與空，溫柔地給兩位舊人留下相處的光亮。
“小郭，你回來了呀。好久不見，長高了呢。”
郭生愣愣地看著那道刻在回憶中的身影，她的手指纖細冰涼，雖然不復過往的細膩，不再如少女般柔軟，但觸碰到自已額頭的那一刻，郭生眼神還是有些恍惚，往事流轉，如爬山虎般洶湧漫過他的回憶。
“小郭，我當媽媽，你做爸爸好不好。”
“不，我要當爺爺！我爸爸老是被我姥爺揍。”
在小區的沙泥中，幾小隻湊在一起嘰嘰喳喳，扮著家家泥，只是那個牛氣沖天的小屁孩並沒注意到身旁高自已一個腦袋的小女孩，一張可愛的臉蛋都黑了幾分。
“都跟你說了放學我等你，我等你，你又自已偷跑。跟我一起回家很丟臉嗎？”少女個頭已經有小大人的模樣，看著豆芽菜一般的小男孩，用手指戳著小男孩兒的腦袋。
只是男孩一臉不耐煩地搖晃著腦袋，甩開女孩兒的手指，有些難為情道。
“他們說我跟女孩兒玩，不是男子漢，而且以後娶了你，肯定是妻管嚴，太丟臉了。”
這句話說者無意，可一旁氣勢洶洶的女孩兒卻是紅了臉，氣憤地在原地跺腳，之後的三天都沒有搭理過小男孩兒。
再後來，女孩兒畢業了，小男孩兒不能再和女孩一起放學，但每個早上，總會有一個身影揣著一盒牛奶等待在他樓下。
男孩起初還有些嫌煩，只是後來等小男孩兒在長高一些，就主動等待在女孩的樓下了。
那年情竇初開，尚不知情為何物，只是知道和你待在一起的時光很愜意，目光所落，皆是你的笑顏。
“嗚，好氣啊。為什麼她們發育的那麼大，我只有那麼小。”少女的情懷總是難以捉摸。
以至於神遊天外，腦海中模擬著網遊的郭生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胸咯，你要不要看看你我的。”
郭生當時只覺害羞，匆忙扭過頭扯開話題，殊不知往後十年每次回想，都是滿滿的遺憾，這就是少年人青澀的青春啊。
車上有些歲數的老頭老太太一臉玩味地看著兩人指指點點。
剛剛開始長個兒的小夥子臉皮最是薄，只能漲紅臉不敢回頭看女孩兒同樣羞紅的小臉。
“吶，小郭，你以後一定會陪我到老的吧。”看著少年難為情的模樣，少女反而少了幾分矜持，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對年老卻相互依偎的身影。
只有十三歲的郭生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目光所及皆是玩味，鄙視，指指點點的神色。那句不能早戀的話始終盤旋在腦海。
大概從那時候起，少年的心就有了些複雜了吧，他開始思考自已能否承擔起那份責任。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何為責任，他只是下意識在思考。
自已能否扮演好男友，丈夫，甚至父親的角色。
初戀是真的很美好，我太想和你有以後了，以至於我都有些膽怯，膽怯到不敢再接近你。
可時光不會留給小郭準備的機會，現實總愛開些小玩笑。
16歲的郭生如願考上了家人期許的高中，也等待著畢業後去往女孩兒的大學，和她在一個城市中生活，戀愛，結婚，生子。
可當他穿著白襯衫，梳著大人頭髮的模樣，盛裝打扮來到女孩兒的大學時，他卻看到了女孩兒挽著一個看起來更為成熟男人的臂膀。
男孩兒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可換來的只是一句“對不起”。
他不甘心，他很氣憤，他甚至認為是那個男人用了什麼不光彩的手段，可當他看到女孩兒邁步踏入奧迪車後，他看了看自已父親給自已買的二手腳踏車。
無奈地癱坐在地。
那是少年第一次認真看世界。也是少年對自已的第一次懷疑。
少年啊，你也發現你不是世界的主角了嗎。
路上小雨淅淅，打在少年的髮梢，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抱著雙臂蹲坐在原地，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只是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坐在奧迪車上的女孩兒已是淚眼模糊，不敢回頭。
往事如煙，昔年那個為愛掉眼淚的男孩兒已經被社會打磨成一個略微油膩的大叔。
那個在放學路上攜一身晚霞，眉眼如畫的女孩兒，雙頰也添了幾縷風霜，永遠明亮含笑的雙眸也有著幾絲抹不掉的滄桑。
郭生如夢初醒，有些急促地退後幾步，那早已被千錘百煉的厚實麵皮罕見地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無措地將視線挪向別處。
女人被男人的舉動弄的有些尷尬，但看到男人依然如同十八年前一樣，不禁莞爾輕笑。
“你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呆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