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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獵手還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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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鎮三十里外,十里坡

荒無人煙的山麓中,一個全身都裹著黑袍的男子如同鬼魅般,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順著蜿蜒的小道一路向西潛行。

身後有個約莫十二三的年紀的少年正跌跌撞撞地追趕,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漠裡,揚起些許的沙子,悄無聲息地融入風沙中,身上的黑袍被狂風蠻橫的掀起,露出圓滾滾的肚皮。不過幾息之間,便渾身癱軟,一頭栽倒沙地上。

“徐庶大哥,我……我不行了,要餓死了,你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埋了吧”

那名叫徐庶黑衣男子雙手環胸,站在風口處巋然不動,渾身散發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顯然沒有要過去的樣子。他實在太瞭解這小子了,每次行動都找各種理由給自己創造休息的機會,這次,他絕對不會再上當了。

入夜,月光餘暉慢慢散去,暮色降臨。荒漠上越發死寂。巨大的蒼穹籠罩在上空,黑茫茫一片,與天地渾然一體。

徐庶在原地來回踱步,看起來已經在此地等了許久。

一直不見他趙金寶這小子跟上來,這小子不會真死了吧,

徐朔想到此處,不由得雙手顫抖,手裡的劍差點落在地上,他試圖將目光移向別處,還是一個沒忍住向黑影處偷瞄幾眼。就在此時,他的身後陡然傳來一聲慘叫聲。徐朔察覺到異樣,迅速拔出腰間武器,警戒地盯著周圍,過了才半晌才發現是一隻鷹隼在獵食。

伴隨著一聲悠長嘆息聲響起,徐朔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他握緊雙拳,快步走到剛才發出聲響的位置,對著地上看不見的巨大黑影狠狠踢了幾腳,嘴裡大罵道:“小子,別裝死,該走了”

趙金寶身體僵直,一動不動。

徐庶心裡有些發毛,這麼冷的天,不會被凍死了吧。

徐庶試圖將趙金寶拉起來,用盡吃奶的勁也沒有將其移動半分。只好放棄想法對著趙金寶哭喊道:“混小子,你怎麼死了啊,我不該和你賭氣,將你一個人扔在荒漠上,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你死後千萬不要來找我。”

正當他絕望之時,徐庶突然感覺腹部涼颼颼的。

趙金寶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地掀開了徐庶的黑袍,從裡面扯出一件乾淨的衣服,擦了擦眼睛上的沙塵,等他再次睜眼時,看到的是徐庶那縮水了的八塊腹肌和苦瓜一般的臉。

徐大哥這好端端的衣服怎麼破了個大洞,趙金寶發現自己似乎對他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為了緩解尷尬,趙金寶硬著頭皮摸了摸徐庶肚皮,指著上面的褶皺粲然一笑:“老徐,你的肚子好像洩了氣的破氣球,咕~嚕咕~嚕。”

一瞬間,徐庶的臉碎成兩半,腦海中構思好關心的話也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揮舞著拳頭朝著趙金寶腦袋拍去。

趙金寶低頭巧妙躲過。

徐庶怒從心起,短短几秒,連揮數拳。

趙金寶見躲不過,緊閉雙眼,打算用正臉迎接。

誰知徐庶的拳頭竟然停在他的面前,正當趙金寶鬆了一口氣,拳頭髮生移位準確無誤地落在了他的腦袋上“嘭嘭嘭”

“下次還敢裝死嗎”

“對不住,徐哥,我錯了”

趙金寶摸了摸自己頭上大包有些洩氣。若是玉姐姐在,一定會關心他,而不是看著這個冰塊臉,他越想越氣,面上又不敢說什麼,只好小聲的嘀咕:“將軍截獲的情報不會是假的吧,都在此地偵察一晚上了,別說糧草,連個蠻族的影子都沒見到,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打個盹。”

徐庶沒有理睬他,心情愉悅地躺在地上仰望星空,準備享受一下夜晚的寧靜。

突然感覺什麼東西覆下來。

一睜眼便看見趙金寶那略顯壯碩的身軀正向自己不斷靠近,白花花的肥肉擠成一團“徐哥,我有預感今晚行動不會那麼順利,咱們回去吧。”

趙金寶一個沒站穩,只聽砰的一聲,沉重的身軀瞬間將徐庶壓垮,兩個人一同滾入路邊的深坑。

徐庶無力地倒在地上,任由滿地的沙子和灰塵灌進他的鼻腔和嘴巴。他抬起胳膊,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重物,卻於事無補:“趙金寶,你快壓死我了。”

正當兩人拉扯之時,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那聲音沉悶渾厚如鼓聲般重重敲擊著大地。

趙金寶趴在坑口四處張望,徐庶在下面艱難地託著。

只見黑暗之處,一隊人馬自北面而疾馳而來,跟在他們身後約有十幾輛獨輪車,最前面的車上擺放十幾袋糧草,用一條比胳膊還粗的麻繩結結實實的捆著。

趙金寶看到眼前的隊伍,眼神頓時迸發散發了神彩:“蠻族人,是糧草。”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向周將軍報告喜訊,剛轉頭就被身下的徐庶犀利的眼神嚇了回去。直到車隊押運著糧草從眼前離去,趙金寶方才如夢初醒。

兩人趕緊爬到地面上,徐庶一拳砸在金寶的腦袋上:“說了多少遍,我們是斥候,要觀察敵情、勘察兵力、打探訊息,不是讓你緊緊盯著敵軍看。”

趙金寶撇撇嘴:“隊長我錯了。只是隊長你能不能等會再打我,現下我有些尿急,容我去去就來。”

聽到求饒,徐庶喜上眉梢,掛在臉上的防風的面紗都差點掉下來,這次他終於抓住趙金寶的小辮子,可以揚眉吐氣一回了。

徐庶收起了笑容,眨眼功夫就換了副面孔。雙眉緊蹙,拍著趙金寶肩膀,語重心長說道:“胖小子怕了?作為大哥我理解,畢竟你年紀輕輕的才來沒多久,怕很正常。”

趙金寶低下頭,面露猙獰之色。

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徐庶心中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想。

“別擔心,我們被草原蠻子困在這也有一段時間了,根本沒機會施展拳腳,等你多多鍛鍊幾回,便會如我一般冷靜自持了。”

徐庶吹了個口哨,一匹靚麗的白色駿馬出現他們面前。他一手扶住馬背,一手拉住韁繩,用力一蹬跨上了馬背。剛想回頭囑咐幾句,卻見趙金寶這小子已經跑遠了。

跑的真快,是個做斥候的好苗子。徐庶衝著趙金寶離開的方向大喊道:“我先跟著他們,你小子慢點回來就行,估計等你回來,我們已經拿下草原人的糧草了。”

交代完畢後,徐庶向營地方向趕去,他得趕緊追上敵軍,將敵軍情報訊息傳遞出去。

趙金寶解手完回到剛才的地方,找了半天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一陣寒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他孤獨站在戈壁中,突然聯想到剛才徐庶的話。

他是真的內急呀!!!

什麼叫他羞愧地低下頭,低頭是因為他已經等不及了!!!

為什麼他沒有馬?他那匹馬被徐庶放跑了,至於原因那是後話。

望著遠處廣闊無邊的荒漠,趙金寶心中泛起一陣酸澀,看來只能自己走回去了,還好不算太遠。

趙金寶一路上他不斷地安慰自己,直到兩條腿都十分痠痛,天都亮了,堪堪走到約定的位置。

眼前的一幕令他終生難忘。

遍地都是屍骸,地上散落著大量的糧草、馬車碎屑,上面還有斑駁的血跡。種種跡象標明這裡經歷了慘烈的戰鬥。

趙金寶上前檢視,在屍骸中試圖尋找熟悉的身影,卻發現死的全都都是楚軍的人,沒看到幾個蠻族人的屍體。

眼見昔日的戰友們倒在血泊之中,他突然回想起了周通將軍的臨行囑託,心有疑慮。

明明我們獲知蠻族行進路線,提前在必經之路上設下陷阱埋伏對方,為何損傷如此嚴重,甚至到了放棄此行目的的地步,也不知道周將軍他們在哪。

趙金寶走著走著,走到一輛板車前,見馬車上的麻袋儲存還算完好,伸手一翻,麻袋裡竟然全是枯草。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一匹渾身雪白的小馬不知打哪裡跑了過來。他一眼認出這是徐庶的馬,這馬平日他愛惜的很,從不讓人觸碰。

馬叫聲淒厲,扯著他的衣服不肯撒手。

趙金寶跟著馬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隱蔽的洞穴。

徐庶正躺著那裡,臉色慘白,胸口處還插著一柄彎刀,半隻胳膊都被攔腰截斷,血肉模糊。

趙金寶上前伸手試探徐庶的鼻息,發現他已氣息全無,又搖晃了徐庶身體。

“咣噹一聲”

從手心裡掉出一塊腰牌。

腰牌造型奇特,紋路形制和普通士兵不一樣

趙金寶苦笑道,這是叫他回去搬救兵的意思嗎,徐大哥還真是貼心,知道他一向憊懶,貼心的給他準備了馬。眼淚不自覺的流下,消融在塵沙之中。趙金寶望著遠處的茫茫,這次輪到他做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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