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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事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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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戰強等人回到旅店時,唐老頭的兒媳婦兒還在忙著給小的那個嬰兒餵飯。

謝卓南迴來的時候特意注意了她一下。因為自已從小聽覺就比別人能靈敏,剛才去吃飯前,她就覺得這個女人說話聲音就像吃多了石子兒的母雞在打鳴一樣——聲音又尖又利,像個破鑼在響。

在謝卓南看來,這一家人的個子都不高,不過這個女人膚色要比其他人白些,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她時刻都很生氣似的。

唐老頭看見謝戰強端了一碗米粉,臉上的表情大為詫異,問道:“你們是去我剛才說的那個米粉攤那裡吃的米粉嗎?”

謝戰強點了點頭,說道:“老鄉你推薦的,我們怎麼可能不去呢?這家店味道確實不錯!謝謝老鄉的推薦。”說完謝戰強就上了樓。

他沒注意到店主老頭在他身後,恨恨地罵了一句。

這一切,其他人都沒注意到,但卻被走到最後的蔣蘭盡收眼底。

眼見蔣蘭盯著自已,唐老頭立馬換了張笑臉,轉身忙自已的事去了。

蔣蘭也沒多想,只是覺得店主兒媳懷裡的小孩兒一直哭個不停,鬧得她心煩。當初把王鑫一送到自已哥哥家去養,看似是因為自已家裡遭了難,父母被那些鬧土地革命的人槍斃了,實則還是因為自已本來就不想養。不然自已舅舅家也是當地出了名的大戶,想養活一個王鑫一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謝戰強回了自已房間,看見周佩竹沒在,就知道她還在照看周老太太。雖然知道這個米粉涼了不好吃,但他並不想去打擾自已妻子,他也知道周佩竹並不會在意這碗米粉味道如何。

蔣蘭進了自已房間之後,看見王志剛還在睡,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不管不顧地把對方搖醒。

王志剛累了好幾天了,就想睡個好覺,被人吵醒後,一看是蔣蘭,直接吼道:“你這瘋婆娘發什麼瘋?沒看見老子正在睡覺嗎?”

這一聲怒吼,吵得樓下店主一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蔣蘭見王志剛脾氣如此爆,自已也不客氣,完全忘了這是桂林的旅店而不是自已家,直接大聲回懟道:“你長臉了不是?老孃給你生孩子,還跟著你到了這麼破的一個地方。姓謝的到了桂林也不知道帶我們起吃一頓好的,就知道吃最便宜的米粉!轉店的錢也不住到分給你,真把你當成打工的了呢?”

王志剛一聽頓時大驚,直接低聲惡狠狠地罵到:“你個沒長腦子的蠢貨,這麼大聲做什麼?”

蔣蘭一聽,也知道自已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

可這一頓發作卻被旅店裡的所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除了已經睡著的周老太。

謝卓南一直都不喜歡自已這個表姨。每天在家裡打扮得花枝招展,動不動就跟人出去打麻將。可她每年暑假又都會厚著個臉皮跟自已一起去長沙,家裡所有的活兒都扔給自已阿媽幹。

謝卓東聽見後,看了看已經睡著的王鑫一,心裡更是覺得煩躁。本來自已就前途未卜,如今還要和表弟共處一室,他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周佩竹此時剛回到房間,她和謝卓強兩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周佩竹看見眼前的米粉,內心一陣感動,但她知道自已丈夫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只是淡淡說道:“難為你還記著我了。”

“趁熱趕緊吃了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這粉是滷水調的幹拌粉。”

謝戰強又把剛才的一切跟周佩竹說了一遍,最後來了句:“這個賣米粉的老闆不簡單。”

周佩竹抬頭說道:“你又有什麼主意了嗎?”

“還是你懂我。”謝戰強當初逃難到湖南,多虧了周家老爺子給了他口飯吃,可他從來都不會因為別人的憐憫而輕易做出任何承諾,之所以娶周佩竹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個能懂他的人,於是他接著說道:

“我出去看了看,這條街上生意好的飯店並不多,就這米粉攤生意最好。他味道不見得好,但肉給得多。我想的是在這裡開飯店,只要味道好,價格不太貴,一定能賺錢,而且是大錢!”

周佩竹抬頭說道:“你說得對,這粉味道比起火車站那家味道並不見得好了多少。不過人家給了這麼多肉,我還是快點兒吃完給人家把碗送回去吧。都是小本買賣,也不容易。”

謝戰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著急,慢慢吃,以後還會有打交道的時候。”

周佩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以前所經歷的一切,而且他說出來的話很少有沒應驗的,於是順從地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要不然先休息休息。”

“你吃完飯才該好好休息下才是,一路上辛苦你了。我打算帶阿東出去看看。”

說完他不由得長嘆了一句。

“阿東怎麼了?”

面對周佩竹的詢問,謝戰強並未回答。自已女兒倒是沒什麼問題,一路上左看右看,碰到不明白的還會跟自已詢問。但謝卓東從長沙開始,一路以來幾乎沒什麼好,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但他不想讓自已妻子再操更多的心。

的確,自已的妻弟,周佩嶸自打參加了北伐戰爭後,就基本上音信全無。如今周老太太活著全靠著對自已兒子的念想在強撐!

於是他又加了一句:“你別擔心,我覺得咱弟弟還活著。要陣亡了肯定會給咱家來信兒的。如今什麼訊息都沒有,那不就是最好的訊息!”

周佩竹聽完點了點頭,她心裡也清楚自已丈夫說這話多半是在寬慰自已,但這話既是事實也是道理。

謝戰強心裡清楚自已這個兒子天生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再加上他親眼目睹了自已姥爺被那些農民斬首的場景,謝戰強必須得讓他知道那些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兒了。如今他們是在廣西,應該把那些不好的東西給忘記了。

說完謝戰強就去謝卓東房間把自已兒子叫了出門。

眼見著爺倆兒出了門,二樓也再沒啥動靜,自已兒子兒媳兩口子也領著兩個孫子回後院午休去了,旅店老太婆在一邊跟唐老頭嚼舌根道:“那個李邦國是不是故意跟咱們裝怪呢?去年我們問他借個碗,他死活不同意,還說自已是小本買賣,賠不起。我們家都還是他常客,怎麼一個陌生人,一來就讓他端了碗米粉回來?這個時辰,他不早該滾回兩江去了嗎?”

店主老頭冷笑了一聲:“你懂個屁!沒聽見那個穿旗袍的女人一回來就在罵嗎?他家的好日子在後邊呢!記得對那個女的好點兒!”

“就是那個打扮得騷裡騷氣,手裡牽著個小孩兒的那個女人?”

“算你還有點兒腦子!”說完老頭兒停了停,想了一會兒,接著才說道:“再等等吧,也別太過,先觀察觀察。不過這段時間你別跟家裡那個母雞鬧了!”

“這個小蹄子好吃懶做的,我是她老公的媽!”老太婆據理力爭道。

“你他媽放屁!老子管他做什麼!住店的這家人不簡單!少他媽給老子作妖!”老頭怒吼道。

眼見老頭髮起了火,老太婆這才不情不願地閉了嘴。

說完老頭兒給自已泡了壺茶,坐在櫃檯後邊哼起了小曲兒,他心裡知道,自已發財的日子才在後邊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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