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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梁坐夜間的火車凌晨到了市裡，然後又轉車，上午到縣城，李晨在車站迎接，穿著湛藍色軍裝的張梁從車上下來，參軍之前還是個憂傷白皙的十八歲大男孩，五年部隊生活讓他變得黑了不少，也健壯了不少，要不是之前寄回過照片，李晨可能都認不出來了。
“哥！”
“歡歡！”
聽到熟悉的稱呼李晨激動地撲進他的懷裡，張梁抱著李晨轉了兩圈說：
“平時不好好吃飯嗎？怎麼瘦的跟麻桿一樣！”聲音嘹亮，震得李晨耳膜嗡嗡響。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李晨撅著嘴說，他們兄妹從小感情好，分別這麼多年，再見面也沒有任何生疏。
張梁見了舅舅舅媽和表妹表弟，吃飯的時候說今年想帶李晨回鎮上的家過年，李廣清夫婦自然不會反對。
這大外甥才二十三歲就當上了海軍士官，穿著威風的軍裝，在李廣清眼裡就連他那細細的單眼皮都透著一股氣勢，再看看李根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氣又不打一處來了。
“你看看你表哥，多神氣，當初讓你去當兵非說怕累怕苦不肯去，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胡景秀則滿臉堆笑地問張梁：“你戰友裡面有沒有咱們這邊回來探親的，有不錯的給菲菲介紹介紹。”
李菲和李根姐弟倆一臉吃了苦瓜似的表情。
吃過午飯，李晨和張梁一起回鎮上，下午張會田也從工地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
給李廣芳上了香，三個人開始打掃屋子生火做飯，晚上坐在溫暖的火炕上一邊吃飯一邊聽張梁講著這幾年在部隊的經歷。
記得哥哥當初參軍走的時候情緒很不好，陰沉著臉不說話，但是現在的他豪邁健談，完全看不到一絲陰霾，張梁說不管你經歷過什麼只要放到部隊一訓練啥情緒都顧不上了。
過完年，高三畢業班初七開始上課，初六一早李晨回到縣城。
除夕那天給韓業發過一條資訊，沒有回，打電話關機，李晨有些擔心，放下東西騎著車子就去了韓業家，門是鎖著的，又跑到酒店，門衛說最近沒有看到韓經理來上班。
“那您能不能幫我叫一下小胖？”李晨想起那次韓業住院照顧他的人。
門衛用對講機替她呼叫了，沒一會兒，小胖出來了。
“是你找我？”小胖還記得李晨。
“小胖，你能聯絡到韓業嗎？我給他打電話一直關機。”
“能，走，我帶你去。”小胖說完借了門衛的一輛腳踏車領著李晨到了一條街上的網咖門口。
看著李晨欲言又止的樣子，小胖點了點頭，“沒錯，業哥就在裡面。”
李晨推開門，一股混合著香菸，人體還有泡麵的味道撲面而來，把她嗆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裡面有點吵，大部分人都帶著耳機，鍵盤聲和人聲交織。
小胖領著她往裡走，一直走到一臺電腦前。
李晨看著眼前這個人有點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是她認識的韓業？
他身上穿著一套皺皺巴巴的衣服，頭髮半長不短的似乎很多天沒有洗了，看起來油膩膩的，臉還是那麼瘦，眼下的黑影顯示著嚴重的睡眠不足，嘴巴周圍和下巴長出一片胡茬。
韓業帶著耳機，正專注地盯著螢幕，一隻手飛快地移動著滑鼠，另一隻手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敲著，嘴裡唸唸有詞：“我進攻，你們掩護！”
李晨忍不住走過去拉開他放在鍵盤上的手，“韓業，你在這幹什麼？”
韓業看了她一眼又盯住螢幕，繼續敲著鍵盤，狠狠地說：“牆後面還有一個，不要讓他跑了！”
看到旁邊有人好奇地看著自己，李晨拽拽小胖的衣服倆人走出去，
“他這樣有多久了？”
“十來天了一直沒有上班，我每天給他送飯，有時候晚上都不回家就在網咖住。”小胖無奈地說完去給他買飯了。
李晨隔著玻璃門看著裡面，她沒有再進去，咬著下唇站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播號。
“哥，是我，你能不能過來幫我個忙？”
通完電話，又走進網咖，韓業剛好停下在喝水，李晨調整好情緒，走過去。
“韓業，我找你其實是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韓業聽到她這樣說放下瓶子，
“你說。”
“我哥哥張梁從部隊回來了，我明天就要開學，他還有半個月的探親假，想在縣城多陪我一陣，但是我們家房子太擠了，住著不方便，能不能讓他在你家樓房住一陣？”
韓業沒有猶豫，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摘下一把遞給李晨，
“可以，不過很久沒有打掃了”
說完又準備帶上耳機繼續打遊戲。
接過鑰匙李晨陪著笑說：“沒事，我們幫你打掃，那什麼，他對你家也不太熟悉，要不你搬過來和他住幾天吧，免得他一個人住著太冷清。”
李晨說完有點怕他拒絕，趕緊用一種很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最後韓業想了想說：“那我晚上過去吧。”
“好好！”
李晨計劃得逞，心裡鬆了一口氣，在門口等小胖買了飯回來，跟他說韓業答應晚上回他家樓房住讓小胖早點來接他回去。
張梁下午到了縣城，兩個人打掃房子的時候李晨給他講了韓業家的事和他現在的狀態，問：
“哥哥你能不能幫幫他？”
“我跟他又不認識幹嘛要幫他？”
“因為以前他幫過我啊，如果不是他，我都不一定能考上高中，而且我答應過老師要照顧他，等考上大學，陪他去找他外公。”
張梁試探地問：“歡歡，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韓業？”
“啊？哥你說啥呢？我才沒有，我是因為老師。”
李晨紅著臉慌忙解釋，解釋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失落，
“而且他都說了把我當妹妹一樣看待。。。哎呀，你就說能不能幫忙吧？”
“行，我妹子都開口了我能不同意？看看我的辦法對他管不管用吧。”
晚上九點多，小胖下班接著韓業回來了，一進門韓業驚奇地發現家裡收拾的一塵不染，地上桌子上厚厚的灰塵都擦乾淨了，沙發套墊也洗乾淨晾在陽臺。
李晨站在客廳中央，沙發上闆闆正正地坐著一個古銅色面板濃眉細眼的年輕人，李晨介紹道：
“韓業，這是我哥哥，張梁。”
知道他比自己大，韓業就先對他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張梁起身走過來，哪怕穿著便裝，他身上也有一種很明顯的軍人的氣勢，伸出手，
“你好，韓業。”
看著伸在面前的一隻大手，韓業握了上去，誰知對方馬上收緊，像個鐵鉗一樣把他的手箍住了。
韓業忍住疼用力回握，小胖和李晨倆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握了足足有一分鐘，李晨推了推張梁的胳膊，
“哥！”
張梁笑著鬆開手說：“忍耐力很強，臂力還差點意思。”
韓業把手放在身後活動了一下，確認自己的手沒有被他握到骨折，後背已經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小胖湊過來伸手捏了捏張梁的胳膊，說：“李晨，你哥是幹什麼的啊？嘖嘖這肌肉練的，比秤砣還硬！”
“我哥現在是海軍二期士官。”
“難怪難怪，原來是兵哥哥，哥，你怎麼練的，教教我們唄？”小胖由衷地佩服。
“行啊，你們要想練我就教。”張梁正愁找不到藉口呢，沒想到這小胖子還挺有眼力，正瞌睡就把枕頭給遞過來了。
李晨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又安排好住的房間，韓業住他爸媽臥室，張梁住韓業的屋子，小胖睡在書房。
韓業把家裡的被褥都找出來，分配好，李晨明天要開學就準備回去睡覺了，走之前不放心，把韓業叫了出來。
“韓業，我哥哥這人脾氣有點衝，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你多包涵啊。”
“好。”
李晨一邊上樓一邊暗暗祈禱明天這幾個人不要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