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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林楊癱坐在地上，小腿隱隱發麻，他僵著一張臉看向秦箏，扯了扯嘴角想要說些什麼。
話一出口卻變成了驚恐的呼聲。
“小心！”
視線所及處，一雙蒼白的手臂憑空浮現，就著環抱的姿勢貼上秦箏的太陽穴，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她的頭顱。清甜的笑容還掛在秦箏的臉上，然後在林楊面前破碎消散。
虛影自手臂處開始凝實，待完全顯形後，一張清秀的面容印入幾人眼底，和剛才外貌可怖的殭屍不同，這是一張肖似活人的臉，除了一襲民國樣式的靛青色長衫和長約數寸的利爪，和街上來往的行人幾乎無二。
林楊的表情一片空白。
秦箏她，死了？
明明連手指都在不可控制地發抖，一瞬間他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林楊踉蹌著站起來，伸手攔在三人的面前。
“我，我擋住她，你們往出口那跑，不能讓秦箏......”
“我怎麼了？”
幾步外，秦箏的身形重新由虛到實，她挑眉看了林楊一眼，好奇地詢問。
看不出來，這愛作死的小年輕還挺有骨氣的。
“你，你不是死了嗎？”林楊結巴地回話。
秦箏：......
挺有骨氣，可惜是個傻的。
她認命地嘆了口氣，咬破手指凌空畫了張符籙，朝著四人所在的地方拍過去。
“待在那個圈子裡不要出來。”
說完，才轉身看向屍體旁的女人。
誰知道這一看卻是越看越稀奇。
秦箏捏著下巴，從不算貧瘠的知識體系裡搜刮著殭屍相關的知識，卻沒有一條能和眼前的東西對上。
“不是飛僵，不是遊屍，難不成還是旱魃嗎？”
想到書裡關於旱魃“頂有一目，能吃龍”的描述，有些心癢地瞟了瞟對方的頭頂。
頭髮還挺多。
她滿腦子跑火車，注意力卻絲毫沒有鬆懈。
“還-給--我。”
青衣女子聲音嘶啞，好似破舊的風箱擠出來的一樣，略顯空洞的目光死死地釘在秦箏身上。
“什麼東西還給你？”秦箏無辜地攤了攤手，手上空無一物。
一道凌厲的破風聲擦著秦箏耳畔響起，她抬起手，擋住四溢的毒霧。
“一個個的，講點道理好嗎？我很惜命的。”
沒人接話。
迎接秦箏的是遊蛇般纏繞而上的頭髮，她暗罵一聲，後退幾步躲過攻擊，扯下牆上掛著的黑色披風，翻了圈手腕，將幾叢頭髮裹了個嚴嚴實實。
兩人隔著幾丈的距離角力，眼見著披風已經被腐蝕出了好幾個大洞，秦箏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這還是她用靈氣加持過的。
嘖，也不怕被扯成斑禿。
思緒翻飛間，秦箏轟出一掌，藉著氣流退開，然後飛快地咬破手指畫了個符：“天有天將，地有地祇，聰明正直，不便不私，斬邪除惡，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揚灰。”
“鎮！”
泛著紅光的符籙由手掌大小漲至一人高，符號幻化成赤色的鐵鏈，纏繞在青衣女子身上，她攻擊的動作停滯下來。
秦箏手上不停，鎮邪符後緊跟著甩出一道引雷符，噼裡啪啦的電光沿著赤色的鐵鏈蔓延，雷電所及處，燒出一道道焦黑的痕跡。
青衣女子眼裡血色瀰漫，兩顆獠牙迅速變長，剛剛還陰冷萬分的密室內，氣溫驟然上升，不過幾息，秦箏的額頭上就出了一層薄汗。她輕喘了一口氣，壓下腦海裡的眩暈感，兩條銀絲纏上殭屍的獠牙。
然而慢了一步。
周遭的空氣出現明顯的扭曲，女子身上的赤紅色鐵鏈被融化一般，一點點地消散，秦箏屏息，拍散眼前的血霧，抬手捏了捏發燙的耳垂。
“還真是魃啊。”
她翻開手，掌心中央是一塊黑如䃜玉的椎骨。
這是她剛才從那具屍體上掰下來的東西，人死後身體某些部位因為精神灌注而屍骨不化，謂之不化骨，嚴格說起來也算殭屍的一種。
“想要這個？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看到椎骨，女子眼裡徹底被血色取代，她尖利地嘯了一聲，攻擊的動作越來越快。
秦箏應對的動作逐漸吃力起來。
林楊一行人提心吊膽地看著現實版的殭屍大片，一邊在心裡默默祈禱，一邊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吐槽。
“這人怎麼欠了吧唧的。”
沈茜小聲嘀咕，後在林楊的怒視下委屈巴巴地閉嘴。
她說的是事實嘛，哪有人邊打殭屍邊招貓逗狗似的把東西拋來拋去的？
對於角落裡發生的小插曲，秦箏根本無暇顧及，她步罡踏斗，堪堪躲過迎面而來的利爪，一把撈起拋至空中的不化骨。
這隻魃對不化骨的重視明顯超過了一切，如果是僅為了吞噬其中的力量，大可不用尋找屍體溫養著，還不等她琢磨清楚其中的緣由，手心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燒感。
秦箏的動作不由地慢了一瞬，幾從烏黑的頭髮靈蛇般纏上她的手臂，儘管被煞氣侵蝕了大半，餘下的卻像鐵線蟲一樣鑽了進去。
面板下的頭髮沿著筋脈向內裡生長，她的整條胳膊迅速膨脹起來，如同被孢子著床的培養皿。
殭屍血色的瞳孔忽地逼近，利爪抵在秦箏的心口處，生死關頭，她卻看到秦箏勾了勾嘴角。
“交易嘛，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比如你不答應，那我只好換個方式讓你答應。”
陰冷的屍氣被一股更為兇殘的氣息逼退，黑色霧氣自秦箏的心口漫溢，這次退的換成了殭屍，烏黑的利爪像碰到了什麼棘手的東西，迅速縮了回去。
秦箏右手持劍指，在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然後抓住髮尾，面無表情地把鑽進去的頭髮扯了出來，左臂霎時血流如注，外翻的皮肉隱隱見骨。
她的嘴唇半點血色也無，眼底卻重新帶上了笑。
不化骨浮在掌心之上，被幾縷煞氣鎖得嚴嚴實實，它拼命掙扎，卻仍脫不開秦箏的控制。
道家驅邪的符籙對這隻魃作用有限，煞氣卻不一定。
“不是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