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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慕歪著頭，眼裡滿是好奇：“為什麼？”
徐書翊頓住整理她圍巾的手，任她的眼神在他的表情裡探尋。
兩人就這樣盯著看了一會兒，在徐書翊心裡，只希望時間能停駐得再久一些。
他轉身往前走，溫潤的聲音顯得有些遠：“看來你不記得了。”
她快步跟上：“什麼呀？”
“高一迎新晚會班級裡表演的節目你還有印象嗎？”
“嗯，是一個粗製濫造的話劇，可以載入黑歷史那種。”
徐書翊輕笑出聲：“你也知道我當時是個小胖子，同學們嫌棄我做事慢吞吞，整個人外形也顯得笨重，本來剛開學大家也不熟，節目編排裡都有意疏遠我。”
“有嗎？”程慕思考得認真：“你不會把我列成了你記仇的那種特別存在了吧？”
徐書翊眸眼閃了閃，他知道她當然不會，而且在當時，只有她不會。
她從不以貌取人，也不把人區分高低貴賤。
對處在自卑敏感年紀的他，有著強大的衝擊和吸引。
“有，但你作為當時的編劇，是唯一一個認真寫出我那個小角色的劇情，以及耐心指導我的人。”徐書翊提起當時的回憶，看向她的眸底凝起情意款款。
她當時的努力和認真，對他人異樣眼光的不在乎，都讓她在他眼裡閃著珍貴的光芒，此後他的視線總會不自覺落在她的身上。
在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是他對她名為喜歡的心悸。
而在與她的相處和觀察中，這份心意逐漸刻骨銘心。
“這點小忙就能成為你心裡特別的存在？”她舒了口氣，她差點就以為剛才他在對她表白：“那剛才江筱雨的鵝腿我覺得也能行。”
徐書翊笑著搖頭：“還好意思提，她搶走時可毫不留情。”
眼裡笑意漸深，他希望有一天她能清醒地認知到她有多耀眼。
將他送上車道別後，離下午的議程開始時間也很近了，程慕便直接到了會議室。
一個下午加上往後幾天，周宴珩都沒有再來過。
反倒是孫一黎代替他站崗，引得大家羨慕又嫉妒，都說周宴珩對梁羽瀾護得很，貼身特助都要變保鏢助理了。
但她已經感到麻木，只要周宴珩不在，這幾天她過得都算舒心。
好不容易又完成一天緊張的議程。
聽詩經聽到快耳朵起繭的江筱雨，一進房間便倒在床上，掏著耳朵問程慕：“徐書翊沒有再找你？”
“沒有。”
“這小子行不行啊！”江筱雨收緊眉頭恨鐵不成鋼。
“瞎嚷什麼呢。”程慕勾起手指輕敲她的腦袋：“我們後天就要學術交流結束活動了，你公寓蹭也蹭夠了吧？這幾天晚上你在房間裡喝酒打遊戲的，我專題報告課件都沒做完呢。”
“怎麼，我的陪伴都不值錢了唄！嫌棄我影響你的生活了唄！話裡話外就是趕我走了唄！”
“你再不走，就是耀華趕我走了。”她撐著下巴看她演。
“你長點心吧，我看周宴珩更快趕你走才是，連他特助都被安排天天守著梁羽瀾，我都同情起他了，打工人也不容易啊。”
江筱雨挎上包，教訓起她：“趕緊離婚，我看好徐書翊，美好人生等著你，別在這跟著綠茶死磕浪費生命！”
在她收拾衣服行李的時候，手上動作沒有停，嘴上也沒有閒著，一直絮絮叨叨地說徐書翊有多好，周宴珩有多混蛋，梁羽瀾有多做作。
把三個人來來回回說了好多遍，這次輪到程慕的耳朵受不住了，她拽過她的行李箱，單手推著她的背：“好好好，活動結束了再聊。”
砰地關上門，隔絕她嘴上還在吐槽不停地話語，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房間終於安靜了。
她緩緩吐了口氣，好像又過於安靜了。
她坐到書桌前，開啟手提電腦給自已找點事做。
教研活動結束的最後一天會有一場學術交流活動，兩個學校的老師們會逐個根據這次教研中的探討進行課題研究報告。
為了激勵大家，優勝的老師會獲得兩個學校聯合頒發的證書和豐厚的獎金，不知道別人想不想，對於程慕來說，那獎金可是求之不得。
電腦開啟後PPT停在了詩詞分享那一頁。
她低頭看了看習慣性先做紙質草稿的筆記本，上面已經寫了幾首關於愛情的作品。
這幾天一直沒有定下來究竟交流分析哪一首。
其實並不全是因為江筱雨的吵吵鬧鬧才沒有完成課件，而是她對愛情的看法已經換了一種心境，讓她有些躊躇。
以前她覺得，愛就是熱烈和痴狂。
結婚後她發現，愛可能是隱忍和委屈。
但現在她明白了，愛只有無盡的酸澀和苦楚。
每當遇到這樣的結尾，可能只有把愛放在心底，轉身離開還對方自由才能重新開始。
程慕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思考一陣後在筆記本上寫下終於確定了的那首詩。
她不知道在桌前專注了多久，在終於完成了課件進度時，她用力地伸了個懶腰。
低頭瞥見紙上的內容，她隨手把本子蓋上。
不知道是房間暖氣的悶熱，還是心頭的悶堵，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拿過一件外套披上，她打算去樓下轉悠散散步。
夜色融融，周圍靜悄悄的。
程慕走到梧桐大道，從臺階下到河邊步道。
寒月灑在粼粼的河面，點點微光，似是指引她前進的路。
她將自已完全放空，只專注於腳下。
忽地，聽到前方有一陣交談。
步道與大道錯落差距並不高，她抬頭越過一旁的綠化叢，看到了大道上有些醉意的周宴珩。
程慕怔愣在原地，腦袋恢復思索，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扶他一把。
不一會兒，醉得不輕的華京校領導走過來握著他的手不放，嘴裡唸叨著合作愉快。
梁羽瀾與別人打完招呼也轉身走向周宴珩，雙手扶起他的胳膊。
他也自然地向身旁的人倚靠。
程慕自嘲冷笑起來，她怎麼總是忘記他根本輪不到她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