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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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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啦,你們加油!”跟店裡的哥哥姐姐道了別。陳佳瑤送她到了車站,落日夕陽無限好,以後可能再也不會來這邊了,人生總是有小說裡一樣不經意的一面,讓人念念不忘,卻又迴歸現實戛然而止,再見啦不曾相識的有緣人。

“哥,這花還能活嗎?”姜京元看著從津市淘回來的小月季,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前幾日還一副高高在上勢要開出一片天地的姿態,如今卻如同霜打的茄子。

“隨緣吧,凡事天註定,你不是最信這個了。對了,你那個ST開的不錯啊,要不要跟我合作。可以給你拉不少客戶,也不怕別家給我搶了去。”

“這麼看得起我?那得看你拿多少誠意。”

“呦親兄弟明算賬啊。”姜瑾瑜架住弟弟的脖子作勢要放倒他,結果人卻先亂了陣腳,摔了個四仰八叉。

“姜瑾瑜!你又欺負我!我是你弟!”姜京元乾脆往地上一躺,學小孩子張牙舞爪的指控兄長。姜瑾瑜並不理他,插著兜悠然的出了門。

小城市下了大雪,紅牆白瓦一片片白茫茫,小城市一磚一瓦如同古畫一般,它的時間也如同它的建築似的,放慢了腳步,在這飛速發展的社會,如同耋耄老人,邁著蹣跚的步履停停走走。

嘎吱嘎吱的踩雪聲,讓陳白榆有種落了地的踏實。小小的站口,擠了四五人,是了,過了年,人便往外飛,像這樣返程的人零零散散的沒幾個。車廂也空蕩蕩的,只有偶爾不願捨棄獎金的人趁著年關過後的片刻安靜奔赴回來。

“媽媽!你怎麼來啦,我掃個單車就回去啦。”陳琳接過她的行李,你也真是的,弟弟明天就走了,你再晚點又要見不到咯。

陳琳二十歲便得了女兒,包辦婚姻說不上感情,隨著大多數人結了婚懷了孕。母親走的早,家中還有佳寧和佳瑤兩個妹妹,高中沒考上以後便早早進入社會打工。昏昏沉沉走過了青春的河,便又急匆匆的隨著眾流成了母親。

佳瑤年紀小,初中的年紀就幫姐姐帶起了小孩。好像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那就跟著大眾吧,總歸不會錯的。

“那你生我做什麼?!養我做什麼?教我讀書做什麼?!為了嫁到別人家去生兒育女死去嗎?!那還不如將我一把掐死了!你能不能先為自已活再來教我怎麼走人生的路?!”

“啪”清脆的巴掌聲落下,看著女兒堅定如死水的眼眸,陳琳第一次懷疑自已,大人好像也會不對。

陳白榆初三,陳雲津初二,陳琳毅然決然離了婚,她過往總是安慰自已,好歹是個老實的,工資會上交,也沒有家暴,孩子還小,湊活過吧。直到陳白榆奪門而出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從前她假裝不在意就好像沒發生的那些事,其實一直如同烏雲籠罩在頭頂,甚至這個家。

陳白榆問她以前沒當母親之前想過幹什麼呢,陳琳想不到,結婚生子帶孫子好像就是重點。

“媽媽為什麼沒有繼續讀呢?不是成績很好的呀?”

“當時考師範的時候差了五分,後來復讀了,但是政策變了,就沒選上。然後就結婚就有了你。”陳佳寧給了她答案。

陳白榆小升初,陳琳成考。陳琳白天工作,夜晚看書,她突然有一種不同的心境,日子不再是得過且過,過了就會好,而是越來越好。後來她們搬離了陪讀時租的小小的房子,搬進了七十多平的小小的家。

小小的電車慢悠悠的載著女兒,風吹在臉上,陳白榆在後面伸手扶好頭頂的帽子。

“早知道讓你打個車回去了,也忘了給你帶件衣服。”

“你也不知道我穿這麼少嘛,s城太熱了啦,二十多度呢。”

陳白榆興致勃勃的分享兼職的趣事。陳琳聽她雀躍的分享。真好,上天總是不忍,送來了這份禮物。

“姥爺想沒想我?”

“想你啥?想你跟我吵架?”陳中書撇了撇嘴看著小外甥女,露出身後的小羊駝凳子。有點幼稚,對陳白榆來說剛剛好。

“哇!真的買了?!給我的?!陳雲津你就沒有吧!!嘿嘿!”迫不及待的坐上去,腳一蹬就在小客廳轉了起來,陳雲津白了她一眼不說話,偷偷摸摸拍了張醜照。

“別晃啦,收拾收拾,等下出去吃飯,你寧寧姨要來。一直唸叨你回來要請你吃飯呢。”陳琳捶了她一下催她去換件厚衣服。

大雪,星星大王也是吃上小蛋糕啦。

姜京元開啟朋友圈就看到小姑娘一絲不苟的照片,滿天的白,一隻小孩用的羊駝凳子,還有一塊似乎是餐廳給小朋友準備的小蛋糕?

古畫一樣的小城市啊,好像自已20出頭的時候去過,是大一寫生的時候吧。姜京元突然好奇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註定了,他們是交叉的。

原來雪是這樣的。姜京元留下評論。

果然下一刻小姑娘就發了資訊過來。有紅牆黛瓦白雪,如同柳絮因風起。還有一個小小的雪人。

“南方不怎麼下雪哎。下雪可好玩啦。給你看。”

“確實,挺好看的。”

“你不嫌醜的話,這個雪人是給你的,你可以給他起個名字。”

“醜醜吧。”

“啊?”

“我先吃飯了。下次聊。”

姜京元已經想象到螢幕對面的女孩呆住的樣子,笑出了聲。姜瑾瑜看弟弟笑,探過頭看他在笑什麼。這小子又勾引小姑娘,害,看樣子是個北方的姑娘。

“這是什麼?”姜瑾瑜指了指螢幕上實在沒有一點美感的雪?人?問姜京元。

姜京元笑眯眯的回答他“我的雪人,醜醜。”

“嗯,挺寫實的名字。”

“哥,是什麼?”姜靜安湊過來伸著腦袋看是什麼讓兩個哥哥笑的如此開心。

“好醜的雪人,好大的雪哦。是哪裡啊?”

“所以叫醜醜啊,徽州知道嗎?”

大雪壓徽州,徽州便是夢中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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