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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張家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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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破曉,遠處的幾顆殘星隱退。

下過雨的街道上溼漉漉的,躺著無數的枯枝葉。

柳逢春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院中看著一地枯黃,他彷彿預料到什麼一般,轉頭看向柳揚靈的房間,走了過去聽著屋子裡的動靜,他推開柳揚靈的房門,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心裡一陣疑惑,他站在案前來回踱步,眼睛突然動了一下,看向那個上了鎖的櫃子,他取出懷中的鑰匙,開啟櫃門拿出裡面的書,書果然有翻動的痕跡,柳逢春眼睛半眯,目光如炬。

柳逢春小跑著來到樹林中,看著地上的柳揚靈,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露水浸透的符紙,蹲到柳揚靈身旁,拽著她的兩隻胳膊,吃力的揹著柳揚靈站了起來,張渡憐抬手想要攙扶,卻又緩緩收回了手。

柳逢春剛走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沉聲說道:跟我走吧。\"柳逢春知道柳揚靈開啟書架找到櫃子裡的書,是為了鎖魂符,此刻她倒在這,還有那地上的符紙,她大概是做到了自已想要做的事,只是她救了誰,柳逢春尚未可知。

張渡憐表情微動,快步跟上了那個顫顫巍巍的人影。

清晨,張渡憐站在窗前,日光透過窗子落了下來。

眼睛注視著窗外,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濃的迷茫。不是已經死了嗎?他身上的符咒是怎麼回事?

張渡憐闔上眼,陡然又睜開,眼睛被恨意填滿。

張家張其玄私藏槍支,罪無可恕…

你父母親阿姐已然赴死贖罪。

私藏槍支,張渡憐不相信自已的父親會做出私藏槍支這樣的事。

是栽贓!陷害!

既然他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他便要向栽贓陷害他父親和抄了他張家滿門的人復仇。

柳揚靈從床上悠悠轉醒。她伸手扶額,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看到就站在她面前的張渡憐,驚著雙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睜得老大,看著張渡憐。

我成功了。\"她放下雙手,驚訝轉變成了欣喜若狂。

張渡憐往柳揚靈旁邊走了兩步:謝謝你。\"

柳揚靈直點頭,眼睛彎彎笑起。

滿臉痴相的細細打量著面前的英俊男子,過了幾秒,她覺得有些失禮,她摸了摸劉海,不落痕跡的別過臉去。

我叫柳揚靈,你叫什麼?\"

張渡憐。\"

張渡憐…柳揚靈低聲重複著。

張渡憐眼睛注視著柳揚靈問道:我能向你打聽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知道張家…張其玄將軍嗎?

柳揚靈表情茫然的看著張渡憐:張…不知道。\"

張渡憐垂下頭,心裡一陣失落。

柳揚靈看著張渡憐悽惘的樣子,心裡有些說不清的滋味,她眉眼一抬,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不過我爺爺一定知道。我帶你去找他。\"

張渡憐心裡又升起來希望看著柳揚靈點頭。

柳逢春正坐在案前看書,他聽到柳揚靈放中傳來的推門聲說道:醒啦。\"

柳揚靈扭擰不安的兩隻手搓在一起,她怕柳逢春會發怒,柳逢春大概知道自已昨天做了什麼,她咬著嘴唇等候著聽候發落。

柳逢春抬抬眼皮看了柳揚靈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看著自已的書:餓了吧,去吃飯吧。\"

柳揚靈驚訝的抬起頭看著柳逢春,她一直以為柳逢春不會饒了自已,沒想到竟然一句話不說,什麼也不問自已:爺爺,你…。\"

柳逢春把書反扣在桌子上看著柳揚靈:我什麼,快去吃飯吧。\"

柳揚靈喜上眉梢:謝謝爺爺。\"說完跑向廚房,還沒到廚房門口,她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了眼張渡憐,又看了眼柳揚靈:爺爺,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什麼人?\"

看來只有自已可以看到他了,柳揚靈機靈俏皮的眨著雙眼:沒有什麼人都沒有。\"

柳揚靈向柳逢春走了兩步:爺爺,你知道,張其玄嗎?\"

柳逢春銳利的目光看著柳揚靈:張其玄?\"

爺爺你知道?\"

柳逢春點頭:當然,張其玄嘛!大將軍,擊殺了多少日本人,打了多少勝仗啊,那是我們心中的大英雄,抗日戰爭結束了,卻成了個私藏槍支的,連害得整個張家為他陪葬,可憐啊。\"柳逢春說完不由得惋惜。

張渡憐揹著身站在門口聽著柳逢春的回答額蹙心痛,望著院子裡被雨沖刷了一夜的花草。

柳揚靈瞥了眼張渡憐的神情,淚眼欲滴,

她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她乾乾的笑了兩聲,對柳逢春說道:我先吃飯去了。\"

柳逢春拿起桌子上的書翻了一頁,眼睛看著案上的筆擱,神思恍惚,莫非柳揚靈所救之人是與張家有關?

會是誰呢?

清晨,街道上來往行人駱意不絕。

張渡憐筆直的站在張家門口眼裡流露出無盡的哀傷,昨日牆院街道樹木都與往常一樣,卻又不一樣。

大門上面貼著的封條,早已破損凋零,微風吹過東飄西蕩,在空中搖晃著。

柳揚靈眯著眼看著張渡憐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回去吧,你已經在這站了好久了。\"

張渡憐闃然無聲,依舊站的筆直,眼睛依舊注視著張家的大門。

我父親…\"張渡憐微微頷首,聲音凝噎。

我父親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

柳揚靈看著張渡憐顫抖的肩,知道他正極力的剋制著自已情緒。柳揚靈好想抱抱他,讓他得到安慰,雖然她知道這對他所受的傷害來說微乎其微。

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父親。\"

張渡憐呆怔轉過頭,一雙淚眼看著柳揚靈:你相信…\"

對我相信。\"柳揚靈和張渡憐相處時間短暫,甚至連話也沒說過幾句,但柳揚靈就是願意相信他深信不疑。

張渡憐淡淡的笑著,笑容牽強生硬。

張渡憐看著柳揚靈,又看了眼柳揚靈指尖的口子,和泛白的唇色:回去吧。\"

柳揚靈嫣然一笑:好。\"

張渡憐路過一個巷口突然停了下來,看著遠處的宅院,表情一陣哀傷。

怎麼了?\"柳揚靈順著他的視線瞧去。

蘇家府邸。

張渡憐看著禁閉的宅院,想起十年前阿姐結婚時的十里紅妝,阿姐一身火紅嫁衣,鳳冠霞帔,父親孃親通紅著雙眼,卻還是笑的紅光滿面。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已竟站到了雲家的門口,他退步不前,伸出手向禁閉的房門敲去。

一個小廝打扮的中年男子開啟了房門看著面前的柳揚靈:姑娘你找誰?\"

啊?\"柳揚靈求救似的望向張渡憐。

蘇家大少爺。\"張渡憐說道。

柳揚靈恍然,重複著張渡憐的話。

我找蘇家大少爺,不知可否幫忙通傳一下。\"

小廝像看妖怪似的看著柳揚靈。

我家大少爺都死十年了,我怎麼幫你通傳,去去去,別在這礙眼。\"說完小廝就要關上房門。

張渡憐眼疾手快,伸手去抵房門,可手一瞬間從門上穿過。

張渡憐漠然的看著自已虛幻的雙手,一陣失神。

柳揚靈麻利的抵住門。

看著張渡憐低聲說道:要說什麼快啊?\"

張渡憐眼裡閃過一絲希望。

蘇少爺什麼時候死的?\"

柳揚靈手掌虛按著門,快速傳達著張渡憐的問題。

小廝眸子幽幽的望向遠方,聲音沉重:十年前,就在我家少夫人去世的半年後,我家少爺本就身子骨不好,聽到少夫人去世,張家被滅門的訊息以後便一病不起,最後唉……\"

張渡憐聽完這些已經滿臉是淚,旁邊的柳揚靈也是面露不忍。

那他葬在哪裡,我想去看看他。

或者我阿姐,張家少夫人葬在哪裡?\"

柳揚靈再次傳達著張渡憐的問題。

小廝哀忡的搖了搖頭:在落葬崗。\"

什麼?\"張渡憐滿眼的淚水化成震驚。

張家被滅門後全府上下的屍首都被拖去了亂葬崗,就連張將軍張夫人,還有我家少夫人,也被拖去了亂葬崗。\"

柳揚靈疑惑的問道:那沒有人給他們收屍嗎?張將軍不是殺敵英雄嗎?\"

殺敵英雄,現在成了叛國賊了。誰敢幫他收屍誰就是賣國賊的幫兇,那時候是要被槍決的。

我家少爺原本是要去的幫張將軍和夫人還有我家少夫人收屍的,是老爺用全府上下兩百多條性命才制止住了。\"

轟隆隆,雷聲作響。

梅雨季節的雨來的毫無徵兆。

轟隆隆,轟隆隆。

你去哪?\"柳揚靈跟在張渡憐的後面跑的氣喘吁吁。

張渡憐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跑的飛快。

\"張家被滅門後全府上下的屍首都被拖去了亂葬崗,就連張將軍張夫人,還有我家少夫人,也被拖去了亂葬崗。\"

張家,亂葬崗。

他通紅著眼,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啪嗒啪嗒。\"雨水一滴滴砸在他的臉上,雨水模糊著他的視線,雨與淚水混在一起劃過他充滿痛苦的臉。

張渡憐。\"

張渡憐。\"

柳揚靈雙手手指擋著臉頰,焦急不停的呼喚著張渡憐的名字,她拼命地跟在張渡憐的身後,卻如何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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