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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該這樣！慣得他們了！”夏知晴說，“你別擔心，要是老班讓你回班，我就跟你一起待班裡。誰還稀罕大熱天的跟他們在操場曬太陽了。”
“確實。我也回班裡陪你。”林覺予道。
宋時薇笑得開心：“好呀。”
直到此時，宋時薇才對書中別人筆下“美好的高中時代”有了實感。青春不是叛逆，青春是有人同行。
學校大型活動前的一兩天，學生們總會心浮氣躁。
但宋時薇沒有那種飄飄然的感覺。相反，班上越是吵鬧，她就越沉得下心來學習。
之前因為打遊戲落下的內容，正好能在這時候補上。
自習，各科老師照例來班裡巡邏。
夏知晴問宋時薇：“今天有沒有不會的，我幫你問。”
宋時薇將已經準備好的一沓子練習冊往夏知晴桌上一放，說：“用鉛筆畫了圈的都不太懂。”
夏知晴衝宋時薇比了個OK，“老樣子，會了是一下，不會是兩下啊。”
宋時薇點頭。
很快數學老師李瓊老師轉到了夏知晴這邊。
夏知晴立刻舉手加呼喚：“老師！我要問題！”
李瓊其實每次轉到這兒來都想笑，她看出來了夏知晴是在幫宋時薇問題，宋時薇膽小，從來不說話，每次就裝作順便聽一下的樣子把頭伸過來聽。
她也知道這兩個學生之間大概是有什麼暗號，因為夏知晴每次說懂了的時候宋時薇都會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老師，這個題……”
李瓊看到題目的序號上有一個淡淡的鉛筆印子。
李瓊心裡暗想，這倆學生還怪有意思。
她有意講得很緩，還拿了筆在草稿紙上畫示意圖，以便她倆尤其是宋時薇理解。
在李瓊看來，能透過這樣的方式學習的學生，是一定要好好教的。儘管宋時薇膽小，面對老師時會拘謹小心，但她態度很認真，就算理解力弱了點，也值得她一遍一遍去講。
“這個題最重要的是做這條輔助線，利用這個輔助線去求這兩個角的值。聽懂了嗎？”
夏知晴等了兩秒，她在等宋時薇的暗號。
但宋時薇先是拍了她兩下，然後又拍了她一下。
夏知晴猶豫了三秒，說：“應該是，懂了吧。”
李瓊差點笑出聲，但學生都說懂了她也該去解答下一個學生的問題了。
她拿出她畢生最溫柔的聲音對夏知晴說：“懂了就行，這一章的題目是有點繞，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再問我。直接去辦公室找我也行。”
夏知晴甜甜道謝：“謝謝老師！”
李瓊離開後，夏知晴猛地轉過頭問宋時薇：“你拍我2+1是什麼意思？？”
宋時薇弱弱道：“這題我懂是懂了，但我不知道怎麼判斷這種題是要把輔助線做在這兒。”
“啊這，可你點我兩下我也不知道要問這個啊。我只會說懂了或者沒懂。”
“我知道。”宋時薇抱著自已的腦袋：“所以還得我自已支稜起來才行。嗚嗚，我是膽小鬼。”
夏知晴拍拍宋時薇的肩膀，“薇子，大膽去問！老師又不會吃了你！放心大膽地舉手，放心大膽地說我不會，大不了就是被訓一頓嘛，又不疼又不癢的。”
“可是我會在午夜輾轉難眠時突然想起，然後尷尬得睡不著覺。”
“那就多尷尬幾次！素材一多，你的大腦就不知道該想哪一次的了！這樣你就安全了。”
宋時薇把頭埋進書裡，“太難了。”
在接下來的自習課中，每進來一個老師，夏知晴就問宋時薇一次：“要不要舉次手試試？”
宋時薇十幾年的內向怎麼可能一朝就改，她做不到。
夏知晴也知道這事急不來，便又替宋時薇叫住每科老師，幫她問她不會的題目。
蝴蝶扇動翅膀，引起一陣大風。
之前總會有老師來班裡一圈但無人問題的情況。沒有老師會喜歡死氣沉沉的班級。
夏知晴的活躍，帶動了整個五班。
那些不如夏知晴膽大的、但又比宋時薇好很多的同學，被這種氣氛一推，自然也就補足了問問題的勇氣。
不會做的、好像會做的、理解得不透徹的題目，實際上都該去問。只是有時寫出來的正確答案矇蔽了做題的大腦，讓大腦忽略了那似懂非懂的過程。
這種模式讓夏知晴也樂在其中。因為她發現，坐在宋時薇旁邊，自已簡直進步神速。
週四早上，為期三天的運動會開幕。
各班方陣入場、領導致辭，光這一套流程下來就至少要兩個小時。
這是高中生們為數不多能看見八點鐘天空的時候。
整個操場充斥著獨屬於青春的鮮活氣息。
入場後，各班級會在操場中央依次排隊等候。宋時薇所在的五班右側女生列與四班左側男生列相鄰。
四班有個學神，叫謝嶼。
入校後考試次次年級前十，是普通班的神蹟。
他也是宋時薇的青梅竹馬，從小鄰居家的哥哥，為人謙遜、成績又好，黃煙每次提到他都讚不絕口。
因為成績，宋時薇對謝嶼一直有種微妙的崇拜感。
而謝嶼因為總聽自家媽在誇宋時薇的家教好、脾氣好、是賢良淑德的典範，也就對宋時薇亦很有好感。
知道宋時薇性格內向，謝嶼便主動跟她打起招呼：“宋時薇，最近放學怎麼都沒碰見過你？”
因為家離得近，兩人即使不一個班也經常能碰見。
宋時薇答：“最近走得比較晚。”
“噢。”謝嶼又問：“你報專案了嗎？”
說起這個事情宋時薇本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沒必要，於是很簡潔地回答道：“沒。”
“怎麼不報？我記得你短跑很厲害的。”
“本來報了，但被換下去了。”宋時薇意味深長地笑笑，暗諷道：“狗一叫，我就沒專案了。”
謝嶼蹙了蹙眉，不明白宋時薇怎麼會說出這樣粗俗的話。
她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宋時薇敏銳地察覺到謝嶼的鄙夷。心中發冷。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其實也不過如此。任他謝嶼成績好上天，也不會像黃語桐一樣先關心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高下立判，濾鏡直接碎一地。
宋時薇突然的疏遠感讓謝嶼下意識慌張。
可宋時薇從小就是跟在他身後的。即使生氣了、委屈了，也能自已很快就恢復好，然後重新跟到他身後。
沒關係的。她總會再跟回來的。
這時，站在宋時薇旁邊的楊熙凡突然玩味地開口：“宋時薇，你不是還有個一千五百米要跑嗎？”
宋時薇看向楊熙凡，楊熙凡的臉上明晃晃寫著四個大字：不嫌事大。
是了，這位主兒平常在學校只有兩件事：挑事、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