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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靈鶴順著華麗的衣袍向上看去，眼神停在那人的發冠上。
好大一顆紅瑪瑙，翟靈鶴捻了捻袖口。心裡盤算著，改日上朝就該參他一本。
掏掏家底，興許家中還有一座金山。
“各位同僚今日能來此參加老夫的壽宴，一定吃好玩好。”劉彥說完抬杯示意，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宴席之上，觥籌交錯，歌舞昇平。
些許過分熱鬧，翟靈鶴也不閒著，沒人找他說話，他便不停找話挑逗身旁之人。
“閣老家廚子做的菜，也是京都有名的。只不過這酒還是差了點，有空我帶你喝喝醉花樓裡梨花白。”翟靈鶴細細點評起來。
“嗯。”那呆瓜點頭。
“俞挽枝？俞小狀元？”翟靈鶴特地將這個小字念重一些。
“？”俞挽枝抬眼看向他，不明所以。
“我聽聞你前些日子，不小心藥物引疾。覲見的時候出了醜，真是大為可惜啊”翟靈鶴越說越靠近他，意圖不明。
兆京城裡人人皆愛美人，就連這舉起全國科舉之事。若是選不出個一二來，美貌也可相比。
翟靈鶴這也是第一次與著狀元郎相見，科考已經一月有餘，翟靈鶴渾噩度日毫不知情。
若不是那日皇帝問及他，對狀元郎的擇選有何見解。
翟靈鶴恐怕至今為止都不知道，狀元郎便是俞挽枝。
翟靈鶴心想這小孩得好好感激他啊，那日他可是勸說皇帝，不因貌取才，實事求是即可。
“要我說，這探花郎我也見過。確實不如你，這般俊俏。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斯，我所見的還真只有你是獨特的。”
“你......”俞挽枝啞然。
“是，在下同常人比，較膚淺。狀元郎切勿生氣，交個朋友，我名喚翟靈鶴。”
翟靈鶴支著肘，後背斜靠著案几，肆意快活道：“先乾為敬。”
驟然，劉閣老輕拍案桌。
宴會安靜，翟靈鶴正喝的起勁。
剛與這新任狀元郎結識，雖人是斯文，呆了些，但有趣極了。
話沒說幾句，就被人打斷，翟靈鶴心裡不停地暗悱，這老頭瑣事真多。
劉閣老抬著酒杯，踱步走到翟靈鶴身前。
“翟大人，可否喝醉啊？”
翟靈鶴連忙起身，卻也站得不穩。幸好身旁的俞挽枝扶住他的腿骨。
翟靈鶴搖頭晃腦，斷斷續續說道：“下官，下官沒醉。”
“老夫記得翟大人寫字一絕，就連陛下也誇獎，能否給老夫題一副字。”
滿席賓客應和道：“翟大人寫的字當年可是千金難求啊。”
翟靈鶴作揖，不假思索，“大人看得起下官，是下官的榮幸。下官也不推辭了，就題一副，祝閣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吧。”
劉彥這死老頭是想害他不成，哪壺不該提哪壺。
陛下稱讚的字，是我罰抄國禮冊時有人幫抄的。
醜事被扒出來，當場鞭屍。
前廳紛紛期許看著翟靈鶴動筆，坐在屏風後的二人倒是鎮定。
覃魚玩弄著手裡的玉佩，聽聞前廳一片驚呼。
神色似惱恨，起身離開。
（丞相——覃魚）
宴會結束，翟靈鶴跌跌撞撞走出大門。
扶著門口石獅子乾嘔，甩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
等待許久的徐褶走上前，抓起翟靈鶴的領子，正要張嘴教訓卻被翟靈鶴捂住。
翟靈鶴沒心沒肺對著他傻笑，“徐兄，我站不住了，記得送我回家，就在東街十里……”還沒說完，朝他倒去。
徐褶剛想發怒，隨即嘆了一口氣。
彎腰扛起翟靈鶴，將他放進馬車，對著馬伕吩咐：“送到東街十里巷，翟宅。”
馬車駛遠，徐褶轉身進入另一輛馬車。只見轎簾掀開一角，那黑色常服男子竟也坐在馬車裡。
“殿下……”徐褶大驚。
馬車駛到翟宅，小桃早就守在門口。
連忙扶著翟靈鶴下馬車，一臉關心道：“大人怎麼喝醉了？”
好不容易將人丟到榻上，小桃擰乾帕子回頭便見翟靈鶴移坐到椅子上。
支著腦袋揉著太陽穴，當即把帕子甩到翟靈鶴臉上，怒哼一聲:“裝的挺像呀，小馬伕，累死你姑奶奶我了。”
翟靈鶴截下帕子擦了擦手，抬眼看向小桃，眼神陰翳。
翟靈鶴起身解開腰間的錢袋，放到桌上，“夜深了，回去睡吧。”
此刻眼前的翟靈鶴過於陌生，小桃有些手足無措。
“大人？奴只是……”剛剛的囂張瞬時洩氣，小桃忐忑不安道。
“我醉了，煮碗醒酒茶放著。”翟靈鶴吩咐道。
翟靈鶴坐了許久，不停用手指敲擊著桌面。嘴角淺淺上揚，得意笑著。
好事開張，怎能不樂？
第二日休沐，翟靈鶴睡眼朦朧地開啟房門時，正巧小桃正殺雞。
只見她反手擒住雞脖子，刀尖正往下壓。
翟靈鶴急著瞪眼，大聲呼止，“小桃，等等，不要對著我屋門，不吉利。”
話音剛落，小桃手起刀落，那隻斷了頭的雞滿院子打滾。
“今日不宜見血。” 翟靈鶴反身關門。
小桃擼起袖子，拿著刀指著屋門。
“院子就這麼小，有本事你單獨給我買間大宅。雞都住一個屋，我看劉閣老的府邸挺好啊，你也買個那樣式的。”
“指日可待，指日可待。”翟靈鶴應道。
“磨磨唧唧的，出來把地刷了。”小桃拎著沒氣的雞走進廚房。
翟靈鶴開啟門縫，見小桃忙的抽不開身。
喊了一句:“我去城西糕點鋪給你買桂花糕。”後便溜之大吉。
“翟靈鶴，晚上姑奶奶我不掐死你。”小桃聞聲追了出來。
二人似乎忘記昨日的種種，一切恢復如初。
翟靈鶴走出巷子，一輛馬車早已等待許久。
翟靈鶴自顧上了馬車，駛進皇宮。
翟靈鶴感慨道：“上次面見聖上，還是在上次。”
當今陛下雖已入知天命，朝政上下安穩得緊。
陛下還是有些手段，行事滴水不漏。
翟靈鶴徒步走進宮門，這奉天殿的階梯，翟靈鶴可是極其熟稔。
入殿。
翟靈鶴跪拜皇帝，揚聲請道：“臣吏部給事中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皇帝起身，拿著奏摺。
“為覃相駕車，當街翟馬伕是吧？”皇帝走到翟靈鶴，將奏摺丟到翟靈鶴面前。
翟靈鶴垂首，緊盯著地上的磚縫。
“我看你樂在其中，歇了幾年。怎麼那股子狂妄的勁消磨殆盡了？一身的傲氣扔在那夜焦土裡埋著了？朕到底還能相信你嗎？”
“陛下，臣.......”翟靈鶴踟躇片刻。
“你不是說，能給我最滿意的答卷嗎？還需要多久，你到底能不能做到？”皇帝面有慍色，止不住咳嗽。
“翟靈鶴，你到底能不能，你告訴朕，你還需要多久？”皇帝指著翟靈鶴再次質問道。
“陛下還信我嗎？陛下信，臣便能做到。”
翟靈鶴的反問已是犯了天威，皇帝收回剛剛的怒氣。
殿門被推開，一個身穿宮裝的華貴女子端著湯藥走進來。
翟靈鶴沉吟說道：“陛下，我要等的人已經到了，臣可以開始答卷了。”
公主有些好奇回頭，正對上翟靈鶴的眼睛。
眸底深不可測，昭寧竟被他嚇到。
“陛下，該召二殿下回京了。”翟靈鶴淡淡說道。
“準”
翟靈鶴坐在出宮的馬車閉目沉思著，陛下千萬不要再失信與我。
我手中執筆，這份答卷就用鮮血為墨，用山河為題。
“公公，送到宮門處即可。”翟靈鶴睜開雙眼。
“是，大人。”
奉天殿。
奴才回稟，人已送走。
“什麼，翟靈鶴好生大膽，朕讓他……也罷。”皇帝突然低聲笑出，揮了揮袖。
“真是大膽，朕為他著想，他卻如此大肆招搖。”
“父皇，那位是？”
“朕之前最中意的狀元郎，此子過於張狂，不好控制。這天家的鬥爭摻雜太多旁的勢力，昭寧安分待在後宮才能好好活著。”皇帝拍了拍龍椅，威聲道。
昭寧公主頹然跪下，戰戰兢兢道：“是，父皇。”
皇帝拉起昭寧公主，輕撫著她的手，“昭寧，你是朕唯一的公主，朕會給你找到一門好親事的，安心待嫁就好。”
“憑父皇安排。”昭寧頷首應道。
翟靈鶴提著剛買的糕點推開家門，一根雞爪破風迎面而砸來。
翟靈鶴來不及躲避。再睜眼時雞爪準確無誤掛在衣袍上，指尖勾住絲線向下墜。
翟靈鶴嫌棄的撇了撇眉，略顯輕鬆說著：“反正這衣服破了，是你補。”
翟靈鶴放下手裡的糕點，坐在飯桌前。
“枸杞燉烏雞？”
“是啊，給大人補補身。”滿是油漬的手給翟靈鶴盛了一碗湯。
翟靈鶴面露難言，深吸了一口氣。
“小桃，大人我真心覺得你該嫁人了。”翟靈鶴喝著雞湯，打了個飽嗝。
“翟靈鶴，多吃點吧你。”小桃白了一眼，夾了塊雞腿塞進他的嘴裡。
“我說真的，你也二十了，在京都裡這歲數這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翟靈鶴嘟嘟囔囔。
“你呢，你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小桃捧著臉，面露喜悅，“大人，不如以身作則……”
“我可不一樣，大人是要幹大事的人怎能拘泥於情愛。”翟靈鶴吐掉骨頭。
“呸，你就是想甩了我，狗男人。”小桃端走翟靈鶴手裡的碗。
“餵狗也不給你喝。”
“我是為你著想，你真的不再想想嗎？再者說，你這廚藝略有不足。你剛剛說什麼，何時養的狗？不許養狗。”翟靈鶴追房門，緊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說著一堆。
“養了一條，在這，叫翟靈鶴。”
“你這小娘子怎的刁蠻，嫁不出去的。”
“不要你管。”小桃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