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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們就沒有了信仰。
自惡魔被召回地獄之後,人們漸漸忘記了惡魔給予人類的恐懼,不再信仰天堂不再畏懼地獄。一切都已變成了書中荒誕的故事。
只有親身經歷之人依然在告誡年輕人。
“不要試圖召喚惡魔,不要忘記惡魔給我們的傷害……”
原本一切平常的村莊變得焦躁不安,只因克洛特爾帝國的屠殺即將到來。
自從珀爾國王上位後便開始大肆征伐。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沒人能從戰火中存活。
而如今,戰火即將延續到這個平常的村莊。
沒人知道這位年輕的國王是為何發動戰爭。就連有名望的大將軍問及此事也落得斷頭的下場。
此後這個問題就變成了禁忌。無人再敢對珀爾國王的命令抱有疑問。
村莊中的村民們開始焦躁不安,原本的秩序被混沌替代,主張反抗的村民自認為有一戰之力,而更多的人則是抱有僥倖,他們認為只要俯首稱臣就能夠避免身首異處的下場。然而在這混亂的時刻沒人注意到一個身型佝僂,披著破爛不堪的披風的男人進入村落,徑直走向一個偏僻的小屋。
現在已經是冬天了。
男人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也依然無法讓他抵抗刺骨的寒風,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無力地靠在門上他的手已經沒有知覺,只能用頭來敲門。
“咚咚咚…咚。”但換來的卻是冷漠。
他再也沒了意志力支撐下去,順著門滑倒在地。
不久門的另一側終於傳來了動靜,一雙粗糙不堪的手用力推開被男人擋住的門,將男人拉了進去。
“啊!”
男人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三更。他揉了揉眼睛在沒有光的房間中四處張望。
這時一盞油燈亮了起來。
男人的眼睛被燈光刺著捂著眼睛,等到稍微適應後才將手撥開。
一個滿頭銀髮面容憔悴的太太正坐在他面前。
這正是他要找的人。
“梅洛卡.格雷。”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說著便遞上一碗水和一套陳舊的衣服給他。
男人接過水便大口喝了下去。
伴隨著咳嗽男人說道:
“克洛特爾的軍隊馬上就要抵達這裡了。”
“嗯。”
老太太並不是很吃驚。
男人見此很是困惑。
“既然如此就去做些什麼啊!”
老太太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說:“我能做什麼,如今我也只是朽木罷了。”
說完老太太便提著油燈準備離開。
“如果是惡魔的話,應該可以輕鬆抵禦那些軍隊了吧。”男人認真說道。
“呵呵呵…你真有趣啊,惡魔早已不存在了,他們早就隨著那段沒人相信的歷史一同消失了。”
“存不存在你清楚得很。”
男人依舊不依不饒地說著。
老太太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便嚴肅地說:
“那段歷史被遺忘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如今人們不相信惡魔的存在才得以讓惡魔沒有可乘之機,倘諾有人再次將惡魔喚醒,那麼這片飢渴的大地將再次品嚐人們的鮮血與絕望。太多人被慾望蠱惑,從而失去了一切。”
“你在這等天氣暖和些就離開吧,聽說克洛特爾的軍隊就快來了。”
男人眼神變得空洞,思緒被戰爭的慘烈佔據。
老太正準備離開男人顫顫巍巍地從嘴裡擠出:
“他們不會留下活口的,男人,女人,孩子。一個不留…”
說完男人止不住地哭泣。
正準備離開的老太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早晨柔和的陽光刺破了寒冬的凜冽,但並不能緩解人們的壓抑。村莊中的一切都停止了執行。
現在人們進入了非常嚴肅的戰備狀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婦孺躲在房屋,而一部分男人們也已全副武裝,組織隊伍。13歲的雷爾也在其中。
儘管奶奶也多次警告過他不要逞英雄,但他依然義無反顧加入反抗隊伍。
雖然每次都被奶奶拽著耳朵拉回去,但一旦脫離了奶奶的監視他又立刻逃了出來。
反抗組織的其他人看到雷爾一次又一次地被拽回時也難免發笑。
但雷爾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回來,組織裡的其他人也拿雷爾來打趣。
“你奶奶做得對,小孩和女人就應該躲在屋子裡。”
雷爾聽了後立馬炸開,儘管他被這樣打趣了很多次。
大家都明白。對於這種年紀的孩子有出風頭的想法很正常。
但大家依然不想讓雷爾出風頭。
戰爭是殘酷的,只要站在戰場上,無論是誰,其原本的身份都將抹去,就只是士兵。
與雷爾年齡相仿的孩子有很多。而他們正是那些反抗組織的人的孩子,所以看到了雷爾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已的孩子。
從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反抗組織的人們輪流巡邏,但雷爾依然固執地不肯回家,哪怕是人們說“你的巡邏任務已經完成了。”但雷爾依然不為所動,反抗者們巡邏到哪,他便跟到哪。
終於,其中一名反抗者問道雷爾。
“你為什麼要如此執著於參加反抗。”
雷爾被這樣問道就變得十分扭捏。半天才從口中說出:
“我覺得…覺得這樣很帥。”
說完雷爾就已經羞紅了臉。
其他反抗者聽完也是哈哈大笑。
“果然沒錯,跟我想得一樣。”
其他反抗者也附和著說:
“到底還是小孩子。”
雷爾面對眾人的嘲笑變得無地自容,臉也變得更紅了。
“那你們是為了什麼?”
雷爾不服氣地反問。
這一問打斷了所有笑聲,短暫的沉默過後,一名反抗者首先說道:“自南往北,其他的村落,城市都已經被毀滅了。現在這裡是最近唯一的有人存在的地方。而大雪很快就要降臨了,就算逃跑,沒有住所,也帶不完過冬的食物一樣是會死的,與其投降失去自已的家園不如反抗以求得一線生機。而且與其苟且於戰爭之後的廢墟上,我更希望死在這片還沒被摧毀土地只中。”
另一個反抗者接著回答:“我也一樣,只不過我並沒有想過逃跑。”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表自已的答案。
但這些回答之中似乎沒有雷爾想要有的答案。
他以為反抗者們和自已一樣,為的是榮耀,和追隨者而戰。
而沒有志同道合的同伴的雷爾只能默不作聲。
時間越來越晚,睏意也進入了雷爾的腦內。
僅僅是一次休息時間雷爾便昏昏入睡。
“現在怎麼辦?”
另一名反抗者問道。
“一會路過格雷家把他送回去就行了。”
揹著雷爾的人這麼說。
巡邏是很漫長的,如果不聊天的話。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反抗者問道:“我們這以前有姓格雷的嗎?”
一名年長的反抗者看著雷爾,努力思考。
“嗯………沒有。”
“真的假的,那這小子是怎麼來的。”
“據我所知,這小子是和他奶奶一起來的。但來的時候也才剛出生沒多久。”
“我去,那他吃什麼長大的。”
“是吃我老婆的奶長大的。”
一名叫爾.崔汀的反抗者說道。
“因為他和我的兒子出生時間差不多,我老婆看他沒奶吃,嗷嗷哭得可憐,才餵給他的。否則他就得喝他奶奶給他搞來的羊奶喝了。”
“他的父母已經死了嗎?”那名反抗者又問道。
年長的反抗者則繼續回答他的疑問。
“不知道,不過那個老婆子倒也挺有錢,出了一筆不小的錢來讓我和其他人來建房子。不過說來也奇怪,我不經常看到過她,只有偶爾會在一個破敗又簡陋的十字架前看到她一個人在禱告。”
“那是在幹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的傳統了。”
說著說著就已經到格雷家了。
眾人朝著格雷家望去很是詫異。
一股詭異的光從格雷家的視窗射散而出。
眾人看著這兇光而露出膽怯。誰都不想去送雷爾回家。
“爾,你不是和他們家很熟嗎?你去把這小子送回去吧。”
揹著雷爾的人邊說邊把雷爾推到爾的背上。
“不要了!”
雖然爾是這麼說的,但還是背上雷爾,在其他人的催促下走向格雷家。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急促有力。只因這詭異的光讓人不寒而慄。
而門內則是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門緩緩開啟,吱呀的開門聲,從門縫出來的詭異兇光,讓爾的恐懼達到了頂點。
所幸,給雷爾開門的是一張熟悉又慈祥的臉。
“啊。原來是爾啊。好久不見了。”
這一刻爾的神經雖然得到了放鬆,但望向房內後,急忙將雷爾還給老太后,連老太的感謝還沒說出口便匆忙地快步逃離。
“怎麼了,裡面有什麼嗎?”大夥們問道。
喘著粗氣的爾沒有回答。
眾人見著爾這般反應,便也沉默不語。都急忙離開了格雷家。
此後往日依舊。只不過每當雷爾的奶奶呼喚雷爾回家時,反抗者的所有人都是勸說雷爾回家。
一個月以後,大雪就如同眾人所說的那般如約而至。
反抗者們的耐心被消磨殆盡,寒冷與安逸滋生出的慵懶席捲了眾人。在巡邏過程中甚至有人打起了哈欠。
“我說雷爾你不困嗎?”
其中一人-佈雷德望向精神充沛的雷爾問道。
雷爾甩了甩被凍紅的臉。
“真羨慕小孩子啊,不管有多累,睡一覺醒來就已經恢復好了。”
佈雷德說完,整個隊伍又恢復到了寂靜。
佈雷德作為反抗者的領袖,本想引出話題,靠聊天讓眾人精神起來。
但是長時間的緊繃神經,讓眾人早就已經精神萎靡。任由任何話語都無法刺激。
此時一名成員慵懶地說:“老大,不如今天就先休息吧。太困了。”
佈雷德本想批評他,但其他成員的贊同接踵而至。
佈雷德此時就是閉上眼睛一陣無語。
思考片刻後還是允許眾人回家。
這是個好訊息,但也沒在眾人臉上看出絲毫喜悅。得到的回應也是慵懶的一句。
“好~嗯~”。
佈雷德無奈地嘆氣。當眾人懶散地拖著武器準備回家時,一柄長矛迅速飛出貫穿了佈雷德的頭。
隨著佈雷德的倒地眾人立刻從慵懶中恢復狀態,一些反應過來正準備拿起武器反擊的人們只見寒芒閃過,拿著武器的手便整齊掉落。
“啊!!”痛苦的慘叫作為戰爭的開端。所有人都扭打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間多少人的生命終結於此,雪終究是有了顏色,戰爭終究是有了結果。
自從佈雷德的頭被貫穿後雷爾便一直呆呆地站著,在他後方傳來了一陣一陣的嘶吼與哀嚎。而他卻是連頭都不敢回。
當一切重回寂靜,雷爾的恐懼已經達到巔峰。他很明白誰贏了。而他作為最後一個人其下場必然是死亡。
他在顫抖但絕對不是因為寒冷。他能感受到有人正朝他走來,而他現在連逃跑的勇氣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接受死亡。
一隻巨大的手搭在了雷爾的肩膀上。
雷爾下意識回頭看去。一個巨大的身軀就站在他面前。抬頭望去只見一個長相極其兇悍猶如猛獸般的人對他說。
“你就是梅洛卡.格雷的孫子?”
格雷倖幸點頭。
“回去吧,回家去。”
說著男人同他計程車兵便讓開了一條道給雷爾。
僥倖得生的雷爾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了男人身後那條道路的慘景。
“屍首分離,屍塊滿地,鮮血成了河流。而不久前那些“屍體”們還在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巡邏。雷爾再也忍不住跪在雪地裡開始嘔吐。
“快跑。”
雷爾此時只有一個想法。
踏過屍塊,踏過血河,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寒風全數灌入肺中,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那個兇悍的男人將死去的人的衣服撕下,一邊擦拭著自已的斧頭和胸甲,一邊喃喃道。
“真的應該放那小子回去嗎?”
此時一個穿著高貴長相姣好的女人從人群中走出並回答。
“只有這樣所有的血才不會白流。”
男人丟下充滿血漬的衣服無奈嘆了口氣。舉起斧頭對眾士兵大喊“跟著那個男孩!”
隨後士兵們吹響口哨,一匹匹戰馬衝出。
男人首先上馬作為領頭,向著男孩的方向走去。
雷爾狂奔到村莊的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每一次爬起來都讓他為自已感到可悲。
“我就是個膽小鬼,我就是個膽小鬼!”
“為什麼要爬起來,為什麼那麼怕死?”
在壯烈犧牲和苟且偷生之中他每一次都選擇活著。
“明明自已相比起其他人更想當英雄,但直到戰爭真正來臨時,自已卻是如此懦弱無能。”
很快,雷爾的體力消耗殆盡,眼中的世界越來越模糊。而村莊的景象也緩緩出現在他眼前。
終於雷爾還是倒下了,倒在了村口幾百米的地方。
正在對簡陋十字架禱告的梅洛卡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這種感覺無理由地從早上持續到現在,而剛剛這不安達到了最高點。
似乎是禱告有了作用,一股無形之力將她牽引,讓她走向村口。
而她所看見的則是倒在雪地之中自已疼愛的孫子,和一群準備踏平一切計程車兵。
“快躲起來。”
梅洛卡大聲嘶吼,而村裡的人聽到後紛紛探出頭來望向遠方,在見到士兵們的那一刻人們迅速跑進屋內緊閉門窗。
而梅洛卡則是向著雷爾狂奔,想要將她拉回,但騎著馬高舉斧頭的男人更快,率先衝到雷爾身旁,將雷爾扛起。
將斧頭對著梅洛卡示意退後。
隨著梅洛卡的退後,整個軍隊也慢慢湧入村莊。
男人高喊:“躲起來是沒有用的,不管是在井裡,還是地窖,或者是其他地方,我都清楚!”
在進來之前男人早就已經打探清楚這個村莊為了躲避他們做了那些措施。
男人說完話後除了梅洛卡依然沒有人出現在他面前。
有些惱怒的他立刻命令手下給他一柄長槍。
瞄準其中一個房子狠狠擲出,而躲在屋中的女人側身的牆突然刺出一把閃著寒芒的槍頭。
“啊!!!”
隨著女人的尖叫過後便是一陣又一陣的哭泣。
“我再說一次!給我出來!”
不多時房屋,井中,和地窖的人都十分畏懼地走了出來。
男人望向人群,高舉雷爾。
將斧刃對著他的脖子。
村中眾人看到這一幕都不自覺地閉上眼睛,不敢看。
“住手,布徹。”
在馬車中的女人高聲喊道。
男人又是嘆了口氣,將斧頭放下。
而女人則是走出馬車對眾人說:“我們是來找梅洛卡的,只要梅洛卡願意和我們走,那麼殺戮可止。”
見眾人沒有反應女人又說。
“如若不然,最先死的便是這個男孩。”
眾人聽聞後紛紛遠離梅洛卡並用手指著她。
“你就是梅洛卡?”
女人問道。
而梅洛卡並沒有回答女人。只是說了一句:“所為何事?”
女人聽完也不廢話,指揮士兵將梅洛卡帶上馬車。
布徹見任務完成便將雷爾也丟進馬車內,調轉方向,離開了村莊。
在馬車上梅洛卡將腿給雷爾枕著,一邊撫摸著雷爾的頭,一邊在思考著這一行人的目的,時不時望向馬車外的風景,凡是軍隊走過的地方皆是破敗的房屋與已經結霜的屍體,但她卻沒有多大的感觸。
“眼神很奇怪呢。”
那位女人走進車內。
“你這把年紀閱歷雖然不差,但見到這些卻視若無物,難道你有見過更悲慘的事嗎?”
梅洛卡低頭不語,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過了好一會梅洛卡才又問:“所為何事。”
女人坐在了梅洛卡對面的位置上,望著外面的“美景”說道。
“我是珀爾國王的妻子。薇可,我的丈夫珀爾是上一任國王的三兒子,由一名妾室所生。而國王的大兒子對於政治方面十分有天賦,二兒子則是對於軍事十分在行,而珀爾什麼都沒有,因此他並不被看好,一度被冷落。”
“那他是怎麼成為國王的?”
梅洛卡不解地問道。
“他至少有一個愛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教他識字,教他別人不曾告訴過他的禮儀,以及神魔的故事……”
薇可說著眼神逐漸失去光采。
“身為皇室,沒有支援的人是很難立足的。會從不被長輩重視,到無人過問,直到連僕人都可以啐兩嘴。他的母親對於這些事情瞭如指掌,而她並不想自已的孩子淪落至此。於是,她便自殺了。”
“?”
梅洛卡變得更加不解。便又問道。
“為什麼?”
薇可的表情變得扭曲,眼神流離身體之外。
“沒人知道為什麼,但詭異的事接連不斷,大兒子在用餐時被食物卡住喉嚨窒息而亡,二兒子騎馬時摔斷了腿,不久後也離世了。而國王在鬱鬱寡歡之中永遠沉睡。”
梅洛卡聽完後臉上依然平靜。覺得薇可沒有給出答案便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所為何事?”
薇可見狀直接切入正題。
“珀爾對她母親所說的鬼神之事深信不疑,對於這些事情他一直在調查,然而他所能知道的只有那些老套的故事,和一群坑蒙拐騙的騙子。知道一個神秘的女人找到了他,她向珀爾展示了非人的力量之後留下了一句話,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什麼話?”
梅洛卡表情複雜地問道。
“朝北走,直到找到地獄使。”
薇可無神的眼睛變得堅定,直勾勾地看著梅洛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