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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酒都是名貴的,每瓶價格都不菲。
平日裡,他們很難賣出一瓶,因為價格過高,即使住在這裡的人也捨不得飲用。
沒想到,這些被擱置已久的名酒,今日竟然被一掃而空。
“周先生,這些酒都需要付款的。”一名招待所員工適時提醒道。
周小宇苦笑點頭。
今天恐怕要大出血了。
看來這位岳父,可不是個能省錢的角色。
“趙叔,該清醒一下了。”
周小宇連聲呼喚,趙鐵林才勉強睜開血紅的眼睛。
他渾身酒氣,衣服都被浸溼,看得周小宇心疼不已。
這份心疼並非出於對他人的關心,而是心疼那筆錢。
趙鐵林這一頓就花去了他近萬元,衣物上每一滴酒漬,都代表著實實在在的金錢。
“小宇,你終於來了。”趙鐵林咧嘴笑道,眼神依舊迷離。
他舉起手中的酒瓶,說道:“你買的這些酒,味道真棒,雖然我不認識上面的字,就像鬼畫符,但真的太好喝了,這是我這輩子喝過的最好的酒!”
聽到這話,周小宇哭笑不得。
確實如此,這些都是進口的優質酒,連他自已都享用不起。
誰能料到,在這小小的縣城招待所裡,竟然會有這樣的藏品,簡直是擺明了要坑人啊!
“趙叔,咱們先別喝了,到了餐館再慢慢品嚐。”周小宇扶起趙鐵林。
“沒錯,得填飽肚子,不能光喝酒呀。”趙鐵林含糊其詞。
“叔,您能自已走嗎?”
“開什麼玩笑,這幾瓶酒哪能讓我倒下?”說著,趙鐵林嘗試自已行走,儘管步履有些踉蹌,但確實能獨立移動。
看到這一幕,周小宇不禁苦笑。
到了餐館,趙叔恐怕又要被女兒冷嘲熱諷一番了。
兩人步速不慢,加上餐館離招待所不遠,沒過多久便抵達了包廂。趙思雨和周雪早已等候,見到主角到來,周雪起身迎接。
“趙叔,您來了。”
然而,剛寒暄幾句,周雪就察覺到了異常。趙鐵林滿面通紅,顯然並非因為羞澀,那撲鼻的酒氣洩露了他的醉態。
周雪不由看向趙思雨,果然,趙思雨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嫌棄。她厭惡酒精,更討厭醉酒之人,哪怕那人是她的父親。
“總算到了!”
趙鐵林重重坐下,立刻大聲叫嚷:“小宇,快來陪我喝幾杯!”
“趙叔,還是先別喝了。”周小宇敏銳地察覺到趙思雨的情緒變化,連忙勸阻。
然而,醉漢是不會輕易聽勸的。
“為什麼不能喝?”趙鐵林拍打著桌面,嘟囔道:“今天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不能攔我喝酒!”
趙思雨臉色陰沉,轉身離開,留下週雪無奈追趕。
包廂內,只剩周小宇一臉無奈和不斷喊酒的趙鐵林。實際上,趙鐵林平時雖好飲酒,但從不過量,總是懂得節制。
但這回他喝的酒品種繁多,混雜在一起,起初喝起來似乎無妨,但後勁上來,即使是海量也難以抵擋。
“還要上菜嗎?”服務員看到這狀況,一時不知所措。
“繼續上吧。”周小宇回應。
“你們可能吃不完了。”服務員善意提醒。
“吃不完就打包。”
服務員聞言,一時無言以對。都已經在這裡用餐,還要打包嗎?
餐館照常上菜,趁此機會,周小宇開始與趙鐵林交談。
“趙叔,你說有事找我商量,究竟是什麼事?”
他有意選擇趙鐵林酒醉時交談,因為深知此人頑固如牛,難以說服。
周小宇明白,要想改變趙鐵林的想法,直接對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他醉酒時提出此事,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上次也正是藉著趙鐵林酒意未消,周小宇成功讓他許下了半夜施工的承諾。
而且,儘管趙鐵林脾氣暴躁,酒後言行也不怎麼得體,但他說到做到,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什麼事?”
趙鐵林瞪大眼睛,顯得有些茫然。
顯然,他已經忘記了來縣城的目的。
“趙叔,是關於食品廠的事情嗎?”周小宇適時提醒道。
“沒錯沒錯!就是食品廠的事情!”趙鐵林咕咚灌了一杯酒,怒氣衝衝地說,“那個姓劉的,我們村子新建工廠本是好事,他卻在那裡攪和個不停。”
“哼!不就是半夜施工嗎?又不會對他造成傷害,難道雷雨之夜他還想找老天爺麻煩?”周小宇被趙鐵林的話逗笑了。
平時一本正經的趙叔,醉酒後倒是多了幾分幽默感。
“叔,你說得對,我們無需理會他。我猜,他肯定是用搬離來威脅你的,對吧?”周小宇推測道。
這句話一出,醉意矇矓的趙鐵林突然清醒許多,想起此行的真實目標。
“小宇,你真聰明,一下就猜到了。”趙鐵林又飲了杯酒,苦笑道,“你不知道,劉大軍這幾年仗著磚瓦廠越來越囂張,根本不把我這個村長放在眼裡!”
確實,人都是現實的,誰對他們有利,他們就親近誰。桃花村村民們因磚瓦廠而漸漸擺脫貧困,至少能填飽肚子。
相比趙鐵林這個村長,村民們實際上更偏向於劉大軍,畢竟過去跟隨村長的號召,生活時常捉襟見肘。
周小宇點頭贊同,眼神微眯,他對劉大軍的肆無忌憚也有所瞭解。即使在法制觀念淡薄的八十年代,劉大軍憑藉權勢和關係,依然能逍遙法外,簡直是村裡的惡霸。
“小宇,我也希望食品廠能儘快建成,但磚瓦廠對鄉親們來說太重要了,不能忽視。”趙鐵林懇求道,“拜託你,跟工程隊說一聲,別再半夜施工了。”
“如果劉家真的搬走,大家又要回到吃黑麵饃饃的日子了。”儘管桃花村如今貧窮,但村民們的食物裡還是有那麼一點油脂。
失去磚瓦廠這個支柱,恐怕又要回歸過去艱難度日的困苦生活了。
“趙叔,你先別急,來,喝口酒緩和一下情緒。”
周小宇一邊為趙鐵林倒酒,一邊解釋道:“首先,我讓他們夜晚施工是有深意的。”
“白天磚廠塵土飛揚,若工地同時作業,必然影響建築質量,你難道希望咱們村的食品廠變成危房嗎?”
聽到這話,趙鐵林一臉驚訝,他並未料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考量。
“其次,劉大軍只是嚇唬你,他不會真的搬走的。”
開玩笑!那可是整個工廠,劉大軍去哪兒安置?
哪有那麼容易把整個廠子搬走?
因此,周小宇確信,即使趙鐵林催促劉大軍離開,他也絕不會真的這麼做。
這種小小的恐嚇手段,只對像趙鐵林這樣老實的人起作用。
想要嚇到周小宇?那是不可能的。
趙鐵林聽完周小宇的分析後,呆立許久,似乎有所領悟,猛然一飲而盡。
他霍然起身,用力拍桌:“好!”
“那就聽你的,不再理會劉大軍了!”
見趙鐵林心意已決,周小宇露出微笑。
他舉起酒杯,“岳父大人,讓我們以翁婿關係共飲一杯!”
“乾杯!”
二人痛飲之後,周小宇再次舉杯。
“這一杯,是作為合作伙伴的敬意!”
畢竟周小宇早就表明,趙鐵林將是食品廠的重要股東,這就是合作關係。
一飲而盡,又一杯下肚。
“這一杯,是對你的理解,明白你喝酒的衝動!”
“乾杯!”
“這一杯……”
沒等周小宇說完,包廂外忽然闖入一人。
來者非他人,正是趙思雨。
周雪也隨後緊隨其後。
“嫂子,沒事的,今天趙叔來了,大家高興,多喝幾杯無妨。”
趙思雨沉默不語,只是看著滿地的空酒瓶,就知道他們喝了多少。
“周小宇,你想害死我爸嗎?”
趙思雨語氣不悅,尤其看著搖搖晃晃的父親。
面對這樣的指責,周小宇一時無言。
他拍了拍腦袋,才想起自已如今已具備千杯不醉的能力。
然而,趙鐵林不同,他的酒量再大,也被周小宇一輪接一輪的敬酒弄得招架不住。
果然,趙鐵林癱坐在椅子上,瞬間鼾聲如雷。
包廂內氣氛陡然變得古怪起來。
還好,最後事情圓滿落幕。
滿桌佳餚打包帶走,趙鐵林也被護送回招待所休息。
至於趙思雨,並未責怪周小宇,只希望他以後能少喝酒,哪怕真的喝不醉。
隨後,周小宇熱情款待了趙鐵林兩天,確保岳父安然返回。
這些天,趙鐵林再未提及工地的話題,顯然他即便醉酒,也記得自已當時的承諾。
此刻,周小宇並未意識到趙鐵林所付出的巨大犧牲。
老趙本性淳樸,如果早些說出與劉大軍的賭約,周小宇或許會以更為溫和的方式處理,而非如此直接。
總之,趙鐵林回到桃花村後,立即召集了全體村民。\"
就在村民們猜測有重大事件之際,趙鐵林開始了他的發言。
“鄉親們,我趙鐵林擔任村長已有十年光陰。”
“這十年我竭盡全力改善大家的生活,但成效甚微,我深感愧疚。”
說到這裡,趙鐵林低頭,滿面愧疚,彷彿一個全力以赴的普通人,儘管全力以赴,卻始終無果。
若要追溯,桃花村經濟的復甦,還得歸功於磚瓦廠的建立。
村民們默不作聲,只是冷眼旁觀。
他們怎能不知曉?趙鐵林曾多次衝動行事,帶領大家嘗試各種專案,如種植白蘭瓜失敗,導致大夥捱餓半年;養殖魚類損失慘重,血本無歸;製作手工藝品也未能成功,竹籃滯銷。
總之,村民們跟隨趙鐵林多年,卻從未真正受益。
如果不是趙鐵林任期未滿,村民們早就希望他卸任。
因此,面對趙鐵林的真情流露,無人表露出同情。
人群中,劉石福冷笑以對。
“爸,看來你的村長位置快保不住了!”劉小伍激動地說。
劉大軍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警告:“小聲點,別讓別人聽見。”
趙鐵林尚未正式卸任,他們的對話被聽到,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實際上,這不是陰謀,而是明面上的策略。
陰謀容易識破,明策難以防範。
“所以我決定辭去村長職務,讓更有能力的人來帶領大家。”趙鐵林說到此處,已是淚眼婆娑。
他辛勤工作多年,雖無顯著功績,但也算盡力了。
然而,臺下一片寂靜,無人為他發聲,這令趙鐵林感到信念動搖,他這些年都在做些什麼?
“好!”
終於,有人打破沉默,但這聲“好”在此刻顯得意味深長。
不論最初是誰發起的,歡呼聲迅速擴散開來。
眾人紛紛鼓掌叫好,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面對此景,趙鐵林更加心如死灰,他實在不明白,自已為何竟毫無民心。
這其實也不能怪他,桃花村實在太貧窮,作為甘甜省乃至全國最貧困的村莊,任憑誰擔任村長,最終都難以得到村民的滿意。
無論如何,一代村長趙鐵林的任期就此結束。
至於新村長的人選,還需經由村民選舉決定,這個過程還需要一些時間。
夜晚,趙鐵林獨自坐在庭院裡,默默品嚐著苦澀的自斟酒。
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除了他,再無他人。
女兒去了縣城,妻子也氣沖沖地回了孃家,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你這糟老頭,是不是瘋了?”
“是誰讓你輕易放棄村長職位的?”
正當趙鐵林醉意漸濃之際,妻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他抬頭一看,發現趙媽正站在眼前。
“嘖,這酒勁兒也不算強,怎麼就產生幻覺了?”
趙鐵林晃動著手中的劣質酒,無奈地搖頭說道。
“什麼幻覺?我說的是實話!”
趙媽端來一盆冷水潑下,趙鐵林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我說你這死婆娘,深更半夜潑水是要凍死我嗎?”
“凍死總比餓死強吧,你說!你不再是村長了,咱們往後怎麼過?思雨的學費和生活費怎麼辦?”趙媽越說越激動,幾乎要掉淚。
趙鐵林哼了一聲,反駁道:“怕什麼!我在磚瓦廠還有股份,賺的錢多得很!”
“你都已經不是村長了,劉大軍還會給你股份嗎?”
“怎麼會不給!”
“你的合同呢?”
“這種事情哪裡還需要合同,說好了的事嘛。”
“趙老啊趙老,你真是個蠢貨!”
第二天,趙鐵林在磚瓦廠碰了壁。
他終於意識到,劉家並非善類。
周小宇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忙於招聘新員工。
招聘資訊已經貼出多日,陸陸續續有人前來面試。
然而,大多數應聘者只是濫竽充數,根本沒有真才實學。
這讓周小宇感到絕望,他甚至放寬了要求,只要品行端正,學歷稍低也沒關係,可以慢慢培養。
咚咚咚!
“請進!”
周小宇整理了一下衣著,畢竟他現在既是老闆又是面試官,形象至關重要,否則會讓別人覺得公司不堪一擊。
門輕聲開啟,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顯得非常緊張,全身僵硬,簡直坐立難安。
周小宇一眼掃過,就知道這次面試又將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