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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哥哥?大螞蚱?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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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紛紛轉頭望。

來人綠紋綠底的緊身背心內部,套著一件綠色鏤花的燈籠袖襯衣。綠色的蘿蔔褲,被綠色的高跟皮靴裹著。綠色的小皮筋束起他那齊肩的,泡麵一般的頭髮。他留著一撇八字鬍,雙手戴著綠色的蕾絲手套,右掌握著一根綠色龍頭杖,左肩上立著一隻綠色鸚鵡。他曾在異國廝混過幾年,因而總愛作貴爵裝扮,意圖凸顯自身的高階內涵。但,這從頭綠到腳的搭配,卻讓他好似一隻綠油油的大螞蚱。

傅靈汐心底裡覺得這人好生奇怪,好生逗趣,但傅丹楓與單冰蕊看他的神色,卻充滿了疼愛。

“金寶,我的兒,我的小心肝呀,你不是答應過娘,今兒會少賭一會子,早些回來的嘛?怎得還是這麼晚呀?娘可擔心死了。”

單冰蕊邊為傅金寶將肩上的鸚鵡驅入鐵籠,邊溫柔地責怪,一旁的傅丹楓亦搭腔:“阿彌陀佛呀,我的小金寶呀,你已二十有五,心智也該隨著你的年齡成熟起來才對啊,總讓父母為你憂心,實在不該呀!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吶,爹實在不懂,你這鸚鵡啊,蛐蛐兒啊,公雞啊,蜈蚣蛇啊,這些不三不四的玩意兒啊,到底有何可斗的,我的小金寶呀,你到底何時才能學會愛惜自已呀!唉喲我的天菩薩喲!”傅丹楓嘴上恨鐵不成鋼,也沒個好臉,手上卻又為他倒了杯熱茶驅寒。

可面對他們的關懷,自幼驕縱慣了的小霸王傅金寶,卻只覺厭煩。

“oh!Shit!本少一回來,你們就嘰嘰喳喳個沒完,fuck!真是叫本少頭疼!”傅金寶扶額抱怨,隨後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著的傅靈汐,審視著他,質問傅丹楓單冰蕊道:“老爹,老孃,who is he?”

單冰蕊:“啊,他,他是你弟弟,親弟弟。”

傅金寶感到荒謬:“brother?這麼些年,本少竟不知自已,還有個親brother?!”

傅丹楓將傅金寶拉去傅靈汐身邊,並把他二人的手相握,諂媚又有些不安道:“阿彌陀佛,他,他……,叫傅靈汐,是你爹我,年少遺落,而今復得的至親至愛。你們,是名副其實的血親吶!”

傅金寶一聽這話,頓時無比嫌惡地鬆開了與傅靈汐相契的手,並將蕾絲手套卸下,扔去了一旁桌上。“原來是老不死的年輕時,和小賤人生的小賤種啊!”他心中嘀咕,正要破口發洩一番,卻被單冰蕊一句:“試問這世間,還有什麼,重要過骨肉親情呢?金寶啊,你是個極其懂事善良的孩子,從今往後,要好好和弟弟相處喔。”給平息了沖天怒火。

傅金寶暗想:父親有此不堪過往,他的母親單冰蕊從來最要面子,最好強,所以,她是絕不可能善罷甘休的。此間她有這般狀態,想必,是在旁敲側擊地提醒他:“我兒金寶莫氣,莫莽撞,母親我自有考量。”

於是乎,傅金寶便轉變出一副絕世好兄長的模樣來,歡喜地說:“母親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靈汐弟弟的。”他再一次捧握起傅靈汐的雙手:“靈汐,哥哥脫去手套,只因忽然想起自已抓過蜘蛛,很髒很髒,沒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多想哦。你這麼special,這麼cute,哥哥只會疼你,只會愛你。”

涉世不深的傅靈汐深信不疑地點點頭。

他就這般,在傅府生活著,盡情地享受著前十三年,都未曾擁有過的富足,和睦,和溫情。

單冰蕊相較於親孃,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體貼入微,也讓傅丹楓不禁陷入自我懷疑。

本來,他認為,她只是做戲,生怕她發瘋殃及自已,他本也打算向她坦白自已對那小孽種的真實意圖,可現下瞧著,也許幾十載夫妻,他或許真的如她所言,絲毫不曾瞭解她。但一個人的本性,真的可以說改就改嗎?他覺得不太現實。

深夜同眠時,他便以“時候尚早”為由,拉著單冰蕊談起心來。

“阿彌陀佛蕊妹,忘了告訴你了,慈雲寺裡精通醫術的普閒和尚同我說,我的心病啊,有法子治。”

單冰蕊:“哦?”

傅丹楓道:“阿彌陀佛,其實只需每日服用骨肉血親三兩心頭肉,六滴心頭血,不消三年,就可痊癒啊。只是,這三年之期一到,這位至親,也會魂飛魄散吶。”

單冰蕊的語調寒肅之中帶著隱隱警告:“我知道你絕對捨不得金寶。”

傅丹楓道:“阿彌陀佛,那是自然。我也知道,慧如夫人,也一定明白我的深意。我在貓餅鎮有個行善活動,明兒一早就得出發。雖要在那處呆上十天半月,但家裡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唉喲,我當然明白了。老爺您就安心去吧,為了您,我一定會好好對他的,我會對他,比對咱們的金寶還要好。像他這種缺愛孩子的心,是最容易虜獲的。我保證,待您歸來,那孩子,一定心甘情願地為您奉獻。”

單冰蕊如此道,可一送走傅丹楓,她就從內到外卸下了偽裝。

她與她的丈夫,是世人稱羨的模範夫妻,想她單冰蕊心高氣傲乾乾淨淨了一輩子,是絕對不可能容忍下這麼大一塊深刻醜陋的汙點的!

等她發洩夠了,她就將那小孽障掏眼割舌,砍去四肢,作為藥皿圈養起來!她要他有絕對清醒的意識和思想,卻迫不得已,活得豬狗不如!

且說傅靈汐,平日都是與他的親親好哥哥傅金寶同榻而眠,平常倆孩子睡到日上三竿,單冰蕊也只是默默地將吃食準備好,焐在鍋子裡,從不多言抑或責怪,但今兒,天空尚且灰濛濛,她就闖進屋裡,將傅靈汐喊了起來。傅金寶聽見動靜,也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oh!My god!今天這麼早的嗎?發生什麼了我的Mom?”

傅金寶睡意朦朧道,旁邊的傅靈汐也睜著一雙澄澈的藍眼睛,非常疑惑地看著她。

單冰蕊意味深長的一聲冷笑,然後掏出廣袖中的一包紅豆,解開後,撒在了地上。

“靈汐,把它們撿起來吧。”她冷冷地對傅靈汐說。

傅靈汐一點兒都不明白,好端端的,他親愛的大娘這是幹什麼。但他的大娘,日常待他實在是好的不得了,他覺得她不會壞他,所以,便乖乖地遵循了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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