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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紆霏見她這般好似局外人，並沒有要攀談的意思，也不願意厚著臉皮去打擾，她收回視線朝張嬤嬤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張嬤嬤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二小姐，默默的嘆了口氣，而後對著褚紆霏安撫的笑了笑
丫鬟很快便端了參湯來，寶知接過去，稍稍放得溫熱了才遞給褚紆霏。
褚紆霏沒有耽誤，從這邊到老夫人的竹汀院要遠一些，走過去需要些時間。
之前衛姨娘在府裡也很受寵，因為有一個過硬的孃家，她又是嫁過來當姨娘，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做正妻都不為過，所以那時候父親對她很是愧疚，給她的一切，隱隱有超越侯府正妻宣氏的意味，頗有一種寵妾滅妻的感覺，那時候她住的院子不比梅花院差。
若非弟弟的事，只怕姨娘這會兒在侯府憑藉有兒有女，加上孃家幫襯，早就在府裡站穩了腳，也不會自請挪到這偏僻冷清的院子來了。
這些都是她的奶嬤嬤平常沒事的時候，給她說的，為的就是讓她多瞭解姨娘，不要同姨娘的過氣。
讓她多理解姨娘一些，姨娘如今這般心灰意冷，將自已困在這偏僻的小院子，都是因為對侯爺心寒的緣故，對她還是真心的。
每當她好奇詢問姨娘為什麼會嫁給父親時，嬤嬤都選擇閉口不言，或是顧左右而言他，從未正面回答過她。
至今她都不知道，以衛家的地位，衛姨娘又是衛家的嫡次女，便是嫁到當時已經漸漸落魄的侯府來，也應該是正妻之位，為何衛姨娘就甘願以一個姨娘的身份被一頂花轎抬入府，妾室連嫁都不配說，她不可能不知道姨娘的身份在府上是奴婢，連帶著生下來的子女都是庶子庶女，低人一等，連日後的婚嫁都不能做主，全看主母喜不喜，偏偏她就是這麼做了。
這一切，只怕衛姨娘不親自說，她兩輩子都不可能知曉了。
不過現在，她也沒什麼興趣知道了，衛姨娘有自已的選擇，她無權干涉。
褚紆霏收回那些思緒，將參湯喝完，寶知遞了手帕過去，又從她手裡接過空碗，原本還在看書的衛姨娘此刻也收起了手上的經書，眉目淡然的對著她道：“走吧，等一下耽誤了。”
褚紆霏擦了嘴，站起身來點了點頭，等衛姨娘走在前面，自已才跟上。
衛氏默不作聲的被張嬤嬤攙扶著走在前頭，聽到褚紆霏走在身後的動靜，她刻意放慢了腳步，等褚紆霏走在前頭一些。
雖然她是褚紆霏的生母，但是姨娘的位置卻不如庶子庶女，走在前面遭人抓了話柄不好，她不想惹些沒必要的麻煩。
褚紆霏哪裡看不懂衛氏的心思，也沒有推脫，很自然的便走到了前頭，不過也僅僅只多出去半步的距離，並沒有超出很多來。
這是她給衛氏的尊敬，而她對衛氏，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侯府重規矩，她是知曉的，眼下也不是和侯府這些人對上的時候，她要慢慢來，一點一點積蓄力量，將這侯府土崩瓦解，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到那時，姨娘是回衛家還是出府獨住，她都隨她去。
她能做的，就是保她這一世周全，不被褚凜丟棄，落得個死在破廟無人收屍的下場。
“姨娘進來身子可好？”
四人走著，顯得有些安靜，褚紆霏還是先開了口。
旁邊的衛氏神色無異，只有攙扶著她的張嬤嬤感覺到她因為三小姐的關懷而緊繃的神經。
“勞三小姐掛懷，一直很好。”
衛氏的回覆中規中矩，甚至帶了些距離感。
褚紆霏沒有在意這點疏離，反而對著一旁的張嬤嬤道：“嬤嬤平日多給姨娘準備一些補品補補吧，姨娘的身子我看著都有些瘦弱了，該好好補補才是。”
衛氏蹙了蹙眉，看向褚紆霏的眼神帶著些許迷惑和不解，她和這個親生女兒的關係，雖不至於鬧得很僵，但是似乎也沒有母子之間的親近，互相關心更是談不上。
今日突然說要過來，已經讓她很不解了，現在又這般關心她的身子，她更是看不懂對方的心思了。
褚紆霏感受到她的視線，很自然的看向衛氏，兩人無聲的對視片刻，褚紆霏露出一個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來，“剛才姨娘關心我，我自然也應該關心一下姨娘的，禮尚往來嘛。”
衛氏錯愕的看著褚紆霏。
張嬤嬤趕緊應下，說會聽從三小姐的安排，好好給衛姨娘補補的。
有了張嬤嬤打圓場，衛氏才收回視線去，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等走了兩步才道：“我平日吃素，用不著那些，你身子剛好，又是長身子的時候，更應該好好補補。”
說話間四人也到了竹汀院外邊，沒進去就聽到院子裡面熱鬧的談笑聲。
侯府向來重規矩，極少有如此喧囂吵鬧的時候，尤其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裡。
老夫人年紀大了，喜靜，從來不愛熱鬧，平日有些吵嚷她都會斥責兩句的。
如今倒是不一樣了，難不成她病的這些日子，老夫人連脾性都變了？
褚紆霏和衛氏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進去，剛過了月洞門，就看到老夫人的院子裡面聚滿了好些人，丫鬟嬤嬤們將門口堵了個嚴實，褚紆霏才過十五，身高不算上乘，被擋著也看不到裡面在熱鬧些什麼。
衛氏靜靜的站在一旁，這些年她早已經養成冷清的性子，不被打擾的情況下，是不願意去湊半點熱鬧的。
而褚紆霏，也因為前世被磨平的性子，加上那些遭遇，要真論起清冷來，只怕衛氏都要遜一些了。
就這樣，四人被擋在了門口處，沒有人注意到。
這種情況下，兩人都沒有要上前的意思，張嬤嬤和寶知也就不敢自作主張的開口。
就這麼聽了一會兒，褚紆霏大概猜到應該是家中小輩在玩什麼好玩的，逗老夫人開心。
鬧得最大聲的，褚隅霏聽出來了，應該是謝姨娘生的三少爺褚清，如今應該是十二了，平日也確實是最鬧騰的一個，當然也是被老夫人斥責得最厲害的一個，總說他不學無術，比不上在外求學的嫡長孫褚榕，小小年紀就常被貶得一文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