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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的古宅，長廊空曠，雕花窗透出黯淡月光，他們個個舉動都一覽無餘，每句話都在遍遍迴響……
驀地，祁藍退後一步，好似在做讓步。
他左手拿著刀轉了轉，刀鋒掃過她的腰線，兩道倨傲的眉眼斜斜一挑，似笑非笑，“小廢物，這就被嚇哭了？”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句話像是按開了某個開關。
棠迎的淚珠子衝破封印，瘋狂嗚嗚哭起來，小手在臉上把眼淚鼻涕抹得到處都是，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藍臉上神情都凝固了。
他伸出刀，生硬地在她頭上拍了兩下。
沒反應，再拍兩下。
後果就是，棠迎哭的更加厲害了，都敢瞪著紅紅的兔子眼看他，邊瞪邊嗚咽：“小叔，紙、我要紙。”
祁藍被這哭聲煩得皺眉，目光不自覺陰狠。聒噪不夠，還敢命令她？
他將刀一把扔向棠迎的腦後，正對走廊那扇西班牙皇家定製而來的，巴塞羅那風格的名貴窗戶。
刀尖撕扯進窗戶，猶如尖銳的嘶吼，巨大的壓強令窗戶瞬間崩碎！
玻璃碎片唰的迸發開來，好似五內俱焚般驚心動魄。
棠迎膽小如鼠，下意識想跑。
祁藍偏不如她願，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滿是淚痕的兔子臉高高揚起，死死囚於懷裡，動彈不得。
男人侵略性的味道將她狠狠包裹。
熟料，下一秒，那玻璃碎子炸開，齊齊飛向正對正的祁藍臉上！晶瑩剔透的巴塞羅那水晶碎片，斷面冰涼，絲劃過他冰冷蒼白的臉頰。
瞬間射出的那抹腥涼的紅，大珠小珠濺在棠迎臉上。
棠迎結結實實嚇了一跳，整個頭皮發麻，她眼睜睜望著小叔的臉，如何裂出一道道細小的血口。
男人大半張臉浸在暗色裡，小半張臉迎著幽藍的月光，水晶碎片劃過揚起他的碎髮，綻出那銷骨的血紅。這一幕像件變態的藝術品，在棠迎腦中迴圈播放……
那蠱惑勾人的紅色，真疼，真美，為那張臉平添出幾分欲媚，可怖的銷魂，彷彿陰間閻羅殿綻出的血蠱之花。
他是個瘋子，真真是不折不扣的瘋子！
“怎麼不哭了？哭啊，繼續哭啊。”祁藍恣意地冷笑著，彷彿根本不會疼，“敢跟我要紙？”
棠迎默默含淚，大慟，被錮著，恨不得化成一縷煙逃走。
她沾著眼淚溼漉漉的小手，囁喏地撫上小叔的臉頰。
“小叔，你、你疼不疼。”
這該有多疼？臉上神經最是敏感，她的心也跟著抽抽的。
她小心地觸著那血口，踮起腳，微微吹著氣，吹一口就停下來害怕地看看男人，再吹一口，像只順毛舔舐主人的小貓。
她很香，帶著海棠花香，清甜，甜到能包裹住所有血腥氣、菸草氣，甜到胸腔裡全是她的味道。
祁藍愣了片刻，不知這算是什麼滋味。
他很快回過神來，表情比原先還要邪冷，猛地甩開棠迎的手，將她一把掀翻在地上，是沒有玻璃碎的那側。
“疼？”他蹲下，一手抓起另一側的玻璃渣，放在手裡狠狠揉攆，搓壓，“這也配叫疼？”
別，別。棠迎快哭了，連忙爬上前想要鬆開他握滿玻璃渣的拳頭，那手白皙修長，甚是好看，如今卻被虐待出猩紅的血液。
真真是變態的人，這麼好看的手，都不放過。
棠迎觸上他的瑩白的手，指尖相碰的瞬間，她如觸電般被甩在地上，眼前一黑，好似被何物矇住了頭。
男人將他的浴袍一把脫下，扔垃圾似的罩在她頭上。
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煩死人的小孩，他惡狠狠道：“拿去擦眼淚，滾！”
浴袍泛著男人頗有侵略性的冽香，棠迎從浴袍裡睜出一隻眼，乖乖地看著他轉身，而後鑽出頭來可勁咒了咒他的背影。
閻門老祖，天打五雷轟，你不陽痿誰陽痿！
*
棠迎顛巴顛巴跑回房，緩了好久，才回了魂。第一次和小叔交鋒，她覺得小叔像個偏執瘋批頹到極點的大魔頭。
不過。棠迎瞥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薯片，滿是淚痕的臉上突然露出一抹嫣紅迤邐的笑。
她也不差啊，誰偷窺會帶薯片這種吱吱嘎嘎的東西。
她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