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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聲嘆息引發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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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天下人來說,董卓都是來自地獄的惡犬,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是十惡不赦的兇徒。

但是,在面對蔡邕的時候,董卓卻展現了少有的溫情。

對蔡邕來說,董卓是他的伯樂,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庇護,是他的靠山。

所以在聽到董卓被殺死的時候,蔡邕發出了一聲悠悠嘆息。

這聲嘆息或者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嘆息。

或許是感嘆董卓曾經天下無敵,卻也落得身死人手,死無全屍的感慨。

或許是感嘆曾經那麼賞識他的一個大人物,卻死於非命,這是對於知音的離世的一種嘆息。

是的,董卓是天下人的公敵,但是卻從來沒有對不起蔡邕。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董卓是懂他蔡邕的人。

……

但是,這聲嘆息,卻給蔡邕招來了殺身之禍。

王允正在狂歡,他在狂歡蒼天有眼,終於讓董卓這個禍害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在狂歡,這天下少說也有千萬人想要董卓的腦袋,都沒有成功,卻讓他成了大功。

在這狂歡的時刻,王允不允許別人掃他的興。

而且,王允又想到董卓在世的時候對蔡邕的偏愛,他有了一個惡毒的想法,何不趁著這聲嘆息,要了蔡邕的命,這樣就能一方面肅清董卓的文官集團中的殘餘勢力,另一方面還可以立威,建立屬於他的王允王朝。

想到這裡,王允翻了臉。

王允勃然大怒地罵道,“董卓是國之大賊,差點讓漢家天下徹底完蛋。您是國之大臣,應該共同怨恨董卓的倒行逆施,豈能因為他對你的偏愛和恩寵而哀悼他的死亡呢?你這樣豈不是甘心做他的同黨嗎?”

王允立即下令讓警察將蔡邕逮捕,準備治蔡邕的大罪。

王允打算怎麼治蔡邕的罪呢?

或許說,蔡邕會被怎麼判刑呢?

很簡單,董卓現在是被下聖旨誅了九族,董卓曾經殺過皇帝和太后,這要上綱上線起來,蔡邕是董卓的同黨,那最少也是一個謀反之罪,一顆大好人頭是別想保住了。

公平地說,王允罵蔡邕的話也是有道理的,王允確實對董卓有所同情。

但是,就因為這聲嘆息,或者說嚴重一點,就因為蔡邕接受過董卓的恩惠,就想要了蔡邕的命,這個判刑是否適當呢?

要說受過董卓的恩惠,他王允的司徒之位不也是因為討好董卓才獲得的嗎?

王允和董卓的區別,無非是在接受了董卓的偏愛之後,一個想要暗殺董卓以匡扶朝廷,一個是甘心地活在董卓給的溫柔鄉里。

但是,反過來說,面對董卓的屠刀,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膽量與之對抗。

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敢於面對董卓的屠刀說不。

這樣說的話,朝廷上的公卿大臣要殺一半。

不管怎樣,憑一聲嘆息就要判殺頭大罪,是不是也太極端了一些。

蔡邕也知道自已惹了大禍,他趕緊給王允道歉,他說,“我的行為雖然是對漢室的不忠,但是古今大義,我也是經常耳濡目染,豈能真的背叛國家而向著董卓呢?我願意接受在面上刺字和砍掉雙足的酷刑來為自已不妥的言行付出代價,只求能留我一命,讓我像太史公那樣續成漢史。”

對蔡邕來說,這真是人在朝廷坐,禍從天上來。

這真是一聲嘆息引發的血案。

只是一聲嘆息,就要付出付出割鼻砍足的代價,瞬間成為朝廷的公卿大臣而淪落成階下囚。

但是,王允覺得這還不夠。

王允一心只想要蔡邕的命。

王允的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我不寬恕,我不原諒。

因為,董卓曾經對皇帝和太后對其他三公大臣也不寬恕,也不原諒。

他要對董卓的同黨血債血償,以牙還牙。

王允是這個態度,其他的公卿大臣是如何態度呢?

其他的公卿大臣世大夫大多同情蔡邕的遭遇,想要救下蔡邕,卻沒有成功。

此時,朝廷的三公之一,太尉馬日磾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對王允說,“蔡邕是曠世才子,對漢朝的典故舊事知道的極多,如果讓他續成漢史,成一代大典也可以作為贖罪之作;現在給他定罪的罪名太過於微小,這樣就把他殺了,不怕天下士人對朝廷失望嗎?”

王允是三公,馬日磾也是三公。

按理說,有三公級別的大臣出來勸架,王允應該見好就收。

可是,王允卻想展示他的獨裁。

他對馬日磾說,“當時漢武帝沒有把太史公司馬遷給殺了,就是犯了大錯,讓他寫出了毒書《史記》流傳於後事。現在漢家天下本就衰微,地方上天天打仗,不能讓蔡邕這樣的佞臣呆在皇帝身邊,這樣既不能增加皇帝的德行,還會讓我們這些人在史書上被他給誣陷了。”

王允竟然擔心因為他和蔡邕結下了仇,蔡邕會在史書上抹黑他。

連皇帝都不能明目張膽地參與史書的記述和寫作。

王允居然要干預史書的製作和記錄。

而且,他居然狂妄到攻擊司馬遷的《史記》為有毒的書。

如果說之前的王允還只是有些偏執,那麼此時的王允,已經徹底飄了,自從殺了董卓之後,就膨脹到沒了邊。

馬日磾默默無語,他知道,王允已經瘋了。

馬日磾後來跟身邊的人說,“王允估計要斷子絕孫,史書是國家的大典,王允連史書大典都要毀滅,這樣的統治能夠長久嗎?”

連馬日磾這樣的三公出來說話也沒有作用,蔡邕就只有一死了,沒過多久,絕望的蔡邕就在獄中非正常死掉。

一代文壇領袖,沒有死於有殘暴著稱的董卓之手,卻死於自已的同一陣營文官陣營領袖王允之手。

那麼,王允為什麼非要置蔡邕於死地呢?

是他真的嫉惡如仇,還是嫉妒蔡邕文名才氣遠遠高過他呢?

自古同行是冤家,王允內心幽微的曲折心事,大概只有他自已知道了。

就像孫堅殺荊州刺史、董卓殺皇帝和太后不可能沒有代價一樣,王允馬上也要為他的偏執、狂妄和嗜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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