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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凰語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如果她把這事說出去，皇后在宮中眼線那麼多，必然會知道。
到時選擇更防不勝防的腌臢手段來對付二皇子，那他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至少現在還能保住一條命。
姬凰安見她一直不說話，有些急了，再次開口，語氣甚至帶了一絲絲哀求。
“三弟，這件事情很重要，可以當作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嗎？”
姬凰語抬著頭看著眼前的小少年，因為剛剛催吐而泛紅的眼眶，又長又密的黑睫上還掛有晶瑩水光，雖然氣質依舊冷冷清清，但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姬凰語眨巴了一下眼睛，開口問道。
“那二哥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喝完藥又吐掉啊？”
姬凰安終於等到她說話，輕舒一口氣，想了想措辭，回答她。
“因為二哥本來沒生病，但那藥會讓我生病，甚至要我命。”
“二哥什麼時候發現的呢？”
“八歲左右吧，有段時間嫌喝藥煩，偷偷倒掉了沒喝，結果身體反而好些了，後來就更不想喝藥，身體也越來越好。”
姬凰安六歲入稚華書院學習，他很聰明，學得很快也很刻苦，深受幾位授課先生的喜愛。
因為和太子姬凰夜不分伯仲，慢慢引來皇后的注意，從七歲半開始身體就漸漸虛弱。
九歲左右就很少去書院上學了，最後不得不讓皇帝姬凌峰專門找兩個授課先生來修竹院教他。
如今姬凰語聽他這麼說，也想到了大概是怎麼一回事。
“二哥明知藥有問題，還天天喝下肚？再吐出來？”
姬凰安聞言搖搖頭，抬手指向另一個角落，那裡放著一株盆栽。
盆裡的土壤顏色黑黑的，那株植物也看不出什麼品種，烏黑的枝幹還帶刺，暗綠色的葉子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
“最開始會老實喝下去，後來想到了催吐的辦法，但是每天都吐會很難受，也容易被人發現。”
“再後來康旺看本皇子每次都乖乖喝藥，漸漸放鬆了警惕，有時根本不會看著喝完，等他走後我就把藥倒進那吸水能力極強的盆栽裡，但是天天都澆裡面怕把烏樹子淹死，偶爾也會倒進瓦罐，趁晚上沒人的時候，倒在院子隱蔽的牆根下。”
“這次康旺被抓，本皇子早就猜到皇后會重新安排人手過來。要想獲得這個新太監的信任，本皇子要喝一段時間的藥才行了。”
姬凰安已經好幾年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長一段話了，平時沒什麼人聊天，現在說了這麼多話，心裡反倒是有點舒坦。
姬凰語聽他說完，在心中默默誇讚二皇子的聰明機智。
但毒藥畢竟對身體不好，而且他往後天天摳嗓子也太遭罪了，得想個辦法幫幫他才行。
“二哥，你有沒有想過，把皇后的人納為已用？”
姬凰語此言一出，二皇子的眸子都微微睜大了，一臉不可置信。
這三弟剛剛說的什麼？收服皇后的人？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並沒有好辦法實施。
“三弟有什麼好主意？”
姬凰語嘴角上揚，緩緩道出心頭所想。
“皇后娘娘貴為六宮之主，但心胸狹隘，沒有半點一國之母的仁慈寬厚。我們畢竟是皇子，父皇向來疼愛子女，只要能拿出實際證據，依照父皇性格，必定會向著我們。”
“只是一個小太監罷了，皇后再大也不可能隻手遮天，更何況父皇還站我們背後呢。二哥，我跟你說，我們這樣……”
姬凰語說著勾了勾手指，二皇子會意，微微傾身附耳過去。
兩人一番耳語，姬凰安越聽表情越發驚喜，看向姬凰語的眼神，也是越來越亮。
三弟所言，值得一試。
不過這三弟也才六歲，看人看事就這般通透，小腦袋裡還裝著這麼多點子，果然天資不凡。
姬凰語說完她想的辦法，拍拍胸口保證。
“二哥儘管放心，弟弟到時也會助你一臂之力。”
姬凰安見她老氣橫秋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發頂，看著才堪堪長到自已肩膀高的姬凰語，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如清晨山間的薄霧，清冷又帶一絲沁人心脾，姬凰語一時有些看呆了。
她見到姬凰安這樣的笑容，好像還是頭一次吧？
姬凰安生得很俊，一頭墨髮僅用一根淺藍色髮帶高束於頭頂，光潔飽滿的額頭兩邊各垂落一縷碎髮至眉尾。
一雙柳葉目眼尾微挑，疏離貴氣。高鼻薄唇，下頜線條流暢，逐漸褪去稚嫩，讓他的氣質更加矜貴。身著淺色月白錦袍，上面渲染的墨竹圖，如他性格一般堅韌不屈。
姬凰語回神後也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甚是可愛。
伸手拉住姬凰安的放在身側的手，語氣真誠。
“那，二哥，我們兩個就算是結為盟友了喔！以後有什麼事要一起商量，不能藏著掖著！”
“好好好，二哥當的你盟友。”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有人走進他內心，姬凰安回答的語氣裡，都帶上了一絲不可察覺的寵溺。
二人在甚是融洽的氛圍裡又商議了一些事情，姬凰語便先行回了安寧宮。
進入自已房間後，姬凰語關上房門，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撥出。
如今多了一個盟友，她心底也算是多了一分把握。
只要掌控好機會，她一定能將皇后和太子拉下馬！
二皇子姬凰安的加入，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作戰，但就他們兩個還不夠，她還需要繼續發展人手。
下一步，她不但要將二皇子身邊的線人拔除，她和母妃身邊的人，也要好好篩選一下了，如果不能收為已用，她會想辦法換掉。
天天被皇后盯著，就如同被一條致命的毒蛇在背後尾隨，稍有不慎就會被咬一口，實在是讓人有點寢食難安。
打定主意後，姬凰語細細想了一遍當初自已身邊有哪些人值得信任，逐一排查後她記起來一個小姑娘。
那是她快七歲時在尚宮局門口遇見的。
一個被欺負得很慘的小宮婢，七月末，大熱天在尚宮局門口跪著，頭上舉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
姬凰語那天傍晚玩蹴鞠，不小心踢到了尚宮局方向，去尋找時就看見一個小丫頭跪在地上，本來不打算多管閒事，但正好另外兩個小宮婢的到來讓她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