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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既往不可追(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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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說,忘記吧,忘記吧,唯有未來才是鮮明的可期的。

可只有活在當下的人才知道,自已到底沉湎於怎樣一個世界中,過往的一切像是密不透風的大網,籠罩住一切,攥住人的軀體四肢。

最詫異的人是阿歡,她遊走於溶洞的一切角角落落,知道她過往經歷的人,有的試圖矇騙她,也有好心的人告訴她真正的一切。

她知道,自已的弟弟是沒有死去的。

所以她在很盡職的做著自已身為姐姐的義務——護著他。

危行想要告訴她這一切,但他很快就頓住了。

他不知道自已是站在一個怎樣的身份去說出這段安撫的話,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眼中,他同那些護衛們是一體的。況且,他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麼話來刺激她了。他自已隱隱約約覺得,是她自已不願意面對這些事實的,自已再說話豈不是很討人嫌。

在離去的日子臨近,潮水漸漸湧來了。

坐在地洞裡的時候,百合花輕輕地跑過來,她的衣裙輕柔的像一團雲霧,一點看不出在這裡蹉跎了那麼些年的模樣。

危行也從未想過,在這裡待的那些時日裡,又是從哪裡得到水源與衣食呢?

百合花捧著她的臉,兩隻手輕輕拄在下巴頦上。她文靜而又溫柔,連她的年齡都模糊了。但,她一定也很年輕,才會有那樣一雙常處於黑暗之中也仍舊清澈的平和的眼。

聽到這些話,她垂著頭輕輕笑了笑,眼眶中笑出水靈靈的淚珠來,掛在她的眼窩中晃盪了許久,卻也還是沒有落下來。

她總是想說些什麼的,可她說不出來,未言的話語只好留給別人講。

醫生接過了她的話頭,他依舊坐在罐子裡。雖然他並不能給自已造一具新的身軀,也不能澆灌出堅固的,或是珍稀外表的坐騎。他就這樣陪著自已的好兄弟過了很長的時間,可他眉宇間淡淡流露出的鬱色,表明他是不願意安於此刻的現狀的。

只是,還有什麼辦法呢?難道還有別處可去麼。

“其實,我們是可以悄悄跑出去的,能去找到些水源或是食物。即便是找不到的時候,那些東西就會悄無聲息出現在洞口,也就是銜接著護衛廳房的地方。”

危行漸漸抬起頭。

“不然呢,”他自嘲笑了笑。“人可以斷掉腿腳,也可以裝聾作啞或去做個眼盲的瞎子,畸變的怪物。只是可悲可嘆,不能缺少了水與食物。”

“那些畜牲便會給我們“友好”地提供這些東西,不叫我們在自身的惡劣處境中就先自我瓦解了。他們可以殺了我們,卻不叫我們為自已而死,為的不過是自已的惡念和施暴欲,還有他們上頭的人交代下的命令罷了。”

他漸漸回過神來,以往覺得疑惑的事情全都通曉了。其實並沒有那麼難猜,不過是自已先遮蔽了口目,矇蔽了自已的視聽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些,單獨為了施虐與洩憤的話,怎麼會留下這樣一個能夠充當赤腳大夫的人在呢?讓他們口中所謂的羊羔自生自滅不是更好,消亡於無盡的恐慌懼怕之中。未能殺便自先痛死,嚇死。

所以他才會那麼輕易地就離開了洞穴之中,那個傻姑娘才會在瘋瘋癲癲的情況下仍舊輕而易舉地找到他,然後,緊接著再鑽回去。

前方的路途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怎麼用力也看不清。

眺望著,眺望著,踮動起的腳尖也看不見,走的每一路也認不清。

燦爛的生命之島四周,日夜翻湧著死亡之海的無盡的歌曲。

死亡之歌包圍了一切。

在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有一位精明善於統籌的弈者,手持著棋子在布量每一顆未行的棋子。

百合花輕輕遞出一小截紅繩,上面細心地編織著麥穗與雛菊鮮花的花樣子。

她羞紅了一張好看的臉,那鏈子是她從腳腕上取下來的繫繩,是她家裡面的人為她編織的手繩。

那一夜,她丟失了自已寶貝萬分的銀鐲子,她又驚又怕,哭了個沒完沒了。

父母親為了安慰她,便連夜編織了這個簡易的禮物。雖然是趁夜加急做出來的,但卻意外的精細,加註了父母的一顆拳拳愛子之心。

她重新把愛意寄託到手繩上,呵護萬分。她生怕自已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也怕自已弄丟了弄壞了手繩,便緊緊繫在了腳腕上。

其實,她還有一小截東西沒有掏出來。那顆小小的流星珠子被她揣在胸口的口袋裡,顧念著這也太女孩子氣的心思,才沒有好意思地露出來。

她簡簡單單比劃了幾個動作,又寫下了幾個字。

從她歪歪扭扭甚至缺筆少劃的字跡中可以看出,她連很多詞彙都已經忘卻了。

但危行還是大致看懂了,他疑惑地開口問,“你想讓我,幫你找你的父母?”

她點了點頭。

見到這個,他們,就知道了。

“那我應該如何找到他們呢,他們住在哪裡,叫什麼名字?”

時間很久了,她像是忘記了曾經居住的街口的名字。因此,她只是畫出了幾棵聳立著的樹木,錯綜巷子包圍著的住宅區。

這線索實在太模糊了,危行搖一搖頭,做出沒有辦法的口型。

百合花又皺了皺眉頭,想了好久,終於拍了拍手,高興起來。

她又畫出一座很高很高的醫院,她寫道,這是城裡最大最大的醫院了。

危行這才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寫,一定可以辦到的。

只是,找到她的父母后,又該跟他們如何說呢,難道要跟他們講百合花遭遇的這些苦難麼?

“還有,”他抬起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護衛們只會給每個人都起一個代號,真正的名字沒有人叫,似乎也沒有誰對此產生質疑。因為連自已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的時候,誰會去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呢。

百合花突然頓住了。

她像是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事。

像是她因噎廢食般害怕說話,長久以來就慢慢不會說話。

沒有人問過她的名字,她也終於在不知道是何時的哪一天。

真正忘記了屬於自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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