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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緩緩地從天空傾瀉而下，如同天地之間的無盡眷戀。溼潤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滋潤著大地的每一寸土壤。這是一場默默的離別，一場無人在場的告別。蕭瑟的秋風吹拂著臉頰，雨珠在眼前跳躍，彷彿在述說著一個無法言說的故事。
夜夫人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雨地裡。雖然她可以不用撐著把傘，那些雨在她的身邊匯聚，自動分散了，連她的傘身也一點也沒濡溼。
可是眼前人的眼睛卻一點點濡溼了。
她救下了一個尋死的男子，他明明很年輕，卻彷彿失去了一切意義一樣，天地間都彷彿沒有他在乎的人與物了。
歲月在輪迴間的必然就是失去，每一個離別都成為過去，每一次相聚都會迎來離散。
此刻，一行人靜靜地站在這片風雨中，身影被雨水溼透，卻仍舊無言。
那個年輕男子傷的很重，他的身軀拍在河面上，實在太高了，他溼漉漉的被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是難以喘息了。
“他躺在那裡，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他說，我可以羞辱他。
可事實是所有人都可以羞辱他了，他什麼也做不到，只剩一雙已經可以威脅人，怎麼會有人聽他的指令，再度畏懼他呢？”
夜夫人把這些話語說出口，寫在一本雜記上，那上面全是形形色色各種人的事蹟。
她後來回憶起的時候仍舊清晰記得，那樣清澈的一雙眸子，後來卻沾染上了不甘與憎惡的色彩，實在不好看。
他說，“所有人都可以羞辱我，都可以拿我當做豬狗不如的畜牲，平白就對我加了幾句難聽的話語。”
他的語氣奄奄，那裡面夾雜了很多情緒，只是夜夫人不懂得，她也懶得去懂得。費頭腦去做太多事情，只會為自已徒增煩擾。
“只是我不願意聽，他們罵我，我就要打回去，無論是撕咬還是責打，哪怕是像瘋狗一般，我都要去做。”
“只是你救了我，我願意聽你的話，你罵我幾句，羞辱我什麼都可以的。”
他一雙眼睛亮的驚人，透露著深深的痛苦和渴望。
其實他所要求的很少，只是想要聽幾句這個為數不多他願意接受的人的惡言，畢竟她救了他，聽幾句羞辱的話，讓他重燃起幾分生活的希望也是好的，他就能知道自已要為了什麼而活了。
夜夫人垂下眼簾，卻只看地上擊起的水花，不看那雙希冀的眼，她心裡想著，“可惡的男人呵，明明落入了這樣的境地卻還是那樣讓人討厭的驕傲，總認為她一定會聽了他的話一樣。”
不是麼，男人在女人面前的驕傲嗎？
夜夫人這時候也還很年輕，只是臉上的脂粉依舊很重，但她眉宇間還有幾分少女的靈動。她跳開幾步，挪騰了步子。
她說，“你算不上是個好人，這就很好了。”
上窮天不收濫好心的人，只缺磨刀霍霍的惡人。
刀子有時候是很有用的，魏江就跟隨著她的步伐，進入了上窮天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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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個初夏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微風輕拂著髮梢。我們相約在湖畔，坐在那片碧綠的草地上，享受著寧靜的時光。笑聲在空氣中飄蕩，眼神交匯如同陽光一樣溫暖。
我們無話不談，分享著彼此的快樂與困惑。那一刻，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無人可見，無人相知。
然而，歲月終究不可抵擋，暮色漸臨，我們被命運拉開，不得不告別。當我回頭望去，湖面上泛起了微弱的漣漪，彷彿天地也對我們的分離感到傷感。無人在湖畔，只有我一個人面對著風雨，默默地與你告別。那一刻，心中的傷痛如同雨水般滂沱，撕裂了彼此的羈絆。
原來一切美好與相見，終究比這個初夏還要短暫。
魏江在很早前就失去了他摯愛的妻子，後來又失去了他的孩子。
妻子死在他的懷裡，孩子也是。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可是亡妻的面容依舊清晰的如同昨日相見一般。她的笑容、眼神，彷彿還在眼前扮演，讓魏江無法忘懷。他總是會回憶起他們曾經的點點滴滴，悲傷與歡樂交織成一幅幅畫面，在心間盪漾，她曾在他懷裡靜靜地離去，好似沒有一點點痛苦。
他匍匐在地上，已經不願意再禱告，上天如若真有一雙慧眼，又為何不願叫他們完滿一生呢，甚至連夢裡也不曾見，千呼萬喚也不出來。
然而，歲月終究不可抵擋，暮色漸臨，被命運拉開，不得不告別。
那一日寒冷駭骨的冬夜，無人在湖畔，只有一個人面對著風雨，默默地與愛人告別。
傷痛如同雨水般滂沱。
他從此後好似變了一個人，露出那般的神情，像是野狼，惡犬。
夜夫人應該會為此感到滿意的，只是她卻偶爾也會回憶起曾經見過的清澈眼瞳，卻也不甚在意了。
她經歷的太多了，一些人的記憶，早已經模糊不堪了。
魏江沒有死在這夜的江裡，他苟活了更多的年月，一顆心早就在風霜中千瘡百孔了。
他從此再也見不得那些親人相聚的美滿時刻，也不喜歡那些健全的人，一個都不喜歡。
他成了那麼多人裡，最壞的一個。
雨還沒有停歇，彎斜的雨絲彷彿把人的身影也拉得那麼長，他後來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容。
一個莽漢。
人的臉孔都在雨中模糊不清，髮絲緊緊貼在臉上，眼睛也被雨水沖刷的幾乎睜不開了，可他就是那樣清楚的看見那個夾在一堆惶恐人群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有著很長一雙手臂，垂在身側，再沒有之前的神氣。但，這並不妨礙他還要啐一啐魏江的。
他只是想到，這個一貫裝模作樣的騙子如今更加的了得了，還要起了圖財害命的心思了。
魏江劃爛了他一整張臉，這個男人在經過生物改造後，手也變得更長了，長得過了膝蓋，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魏江本來就想要廢了他一雙腿的，想了很久還是沒有下了手。
他面向惶恐不安的人說，“我今天不廢掉你的腿，不代表明天不會，如果明天不會，也不代表後天就不會。”
他第一次陰鬱的面容扯出歡喜的笑，聲音像是刀片一樣刮人的皮肉，沙啞而又淒厲。
“我總有一天會打斷你兩條腿的，在拿了你的命的，你就好好盼望著那一天的到來吧。”
每天都生活在蝕骨般的擔憂中，在困厄的生活中擔心著自已的危亡。
這是他第一次做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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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