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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清風,微暖。
再過兩日便該收莊稼了,墨家村裡的老人們卻是唉聲嘆氣,夜不能寐,只因收完莊稼得往後山的龍虎寨裡上交四成。
村民們也想過要反抗、藏私,奈何虎老三斬了不少人的腦袋,剩下的六成莊稼交完官稅後也勉強夠活下去,老人們只好憋屈地嚥下了這口氣。
“咚咚”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尚未入眠的村長不由得一驚,這狗日的龍虎寨,怎麼提前來了?!
村長暗啐一口,身子卻是急匆匆地翻下床來,給來客開了門。
怎麼是個毛頭小子?村長有些疑惑,不確定的問道:“你,是龍虎寨裡來的嗎?”
“龍虎寨?”尹狐風挑了挑眉,“你可認識虎老三?”
聞言,村長那本就低著的眉又沉重了幾分,心道,果然是從龍虎寨來的。
“快請坐,”村長連忙引尹狐風入座,顫顫巍巍地給尹狐風倒了杯水,“這,我們村還有兩天才收稻子,還請你們寨子高抬貴手,我們這群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尹狐風抬手打斷道:“什麼叫你們寨子?你誤會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龍虎寨的,只是來的時候殺了個叫虎老三的,其餘還有幾個不知道名字的…”
村長大驚失色,“少,少俠,快別說了,快走吧,你殺的是龍虎寨的二當家!”
“二當家?”
“哎呀,可別問了,您快離開吧,村後面那口井,是個地道,你就那邊離開,出來就能看到城門。”村長急匆匆得拉了拉尹狐風,沒有拉動,“少俠,這龍虎寨咱得罪不起,快走吧。”
“先前你說收稻子?龍虎寨是搶你們莊稼了?”
村長哀嘆一聲,鬆開了拽著尹狐風衣袖的手,“四成,四成吶!這幫混賬就是仗著咱兒子女兒都去城裡了!跑來搶我們辛苦種的糧食,辛苦養的牲畜!”村長死死攥著銅黑色的手,青筋浮現,佈滿滄桑的臉上滿是不甘、憤恨,“去年,二狗家就因為藏了一缸米,就被他們殺頭了,還有,還有,唉!少俠,你殺了虎老三,他們肯定要來尋你的仇,你快逃吧。”
尹狐風見村長臉上的焦急不似作假,笑了笑,“好,聽您的,我現在就出發。”說著,尹狐風起身出門,朝著村後走了…
龍虎寨,寨主屋。
龍二爺撫了撫跪在身前的女子的烏黑頭髮,“老三的釣魂燈滅了。”
女子身軀一震,害怕得全身發抖,一言不發。
“倒是有點意思,能把老三弄死,看來那人倒是有幾分能耐。”龍二爺捏了捏女子那已經有幾分粗糙的臉,“我估摸著,那人今晚就會來我龍虎寨。”
女人依舊沒有開口。
“沒意思,雖然把你弄啞了,反應總能給點吧。”龍二爺想了想,“要是那人是個漢子,你便跟他吧。”
“啊!”幾聲慘叫聲在寨中響起,頃刻間龍虎寨便是燈火通明。
“來的比我想的要早一點,走吧,去見見他。”說著,龍二爺拍了拍女子的臉,起身走了出去,見狀女子急忙跟上。
寨中演武場,尹狐風略感棘手,這群人反應的有點快過頭了,看來像是個圈套。突然擠入包圍圈的人打斷了尹狐風的思緒。
“老三被你弄死了?”龍二爺捋了捋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鬍子,眯眼看著火光映襯下的少年。至於少年身邊趴著的屍體,龍二爺看都沒看一眼。
“你是這個寨子的頭頭?”尹狐風反問道。
“放肆!”一人慾衝向前,卻被龍二爺伸手攔了下來。
“呵呵,鄙人龍二爺。”龍二爺笑道,“頭頭不敢當,只是帶幾個活不下去的弟兄們活下去罷了。”
尹狐風頓感頭疼,眼前這人的話術遠比自已高。
“至於老三的事,那既可以是你的投名狀。”龍二爺依舊笑眯眯的,只說了半句。
尹狐風自然知道他沒說出的後半句是什麼。暗暗催動氣海,右手搭住了劍柄。
“看來是條好漢,有勞六叔出手。”二爺說完便退了兩步。
尹狐風察覺到了突臉而來的威脅,迅速拔劍格擋。
幾招下來,尹狐風愈發覺得眼前的劍法眼熟,雖然有許多漏洞,但自已絕不可能認錯,“竹劍訣?誰教你的?”
對面一愣,露出許多破綻,急忙後撤,尹狐風沒有乘勝追擊,淡淡道,“方才你施了六式,誰教你的?”
對方愣了片刻,褪下了黑袍,露出了缺少一臂的消瘦身軀,道,“沒人教過,倒是你怎會知道這劍訣?”
“撒謊。”尹狐風臉色有些發青,如果真是她教的…見到了定要懲罰她。
對方沉默了,遲遲不言,卻依舊緊緊握劍提防。
“劍仙,是嗎?”尹狐風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原名趙小六,曾是劍仙的記名徒弟…”趙小六知道瞞不住了,開口道,“師傅憐憫我出身貧寒,自幼喪了爹孃,帶我上山修行劍道。”
“我一直敬仰著師傅,可唯獨,唯獨…”趙小六已經有了些許哭腔,再難說出半字。
尹狐風靜靜地看著,旁人也不敢上前打擾。
“呼—”半晌,趙小六長吐一口氣,道:“我輸了…可否告訴我,你怎知的這劍訣?”
尹狐風閃身移到趙小六身後,耳語了一句。趙小六瞪大了眼睛,看到的只有抹向自已脖頸的那一道劍光。
不知名的憤怒充斥著尹狐風的理智,尹狐風不知道這份怒意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她教了趙小六,又或是趙小六至死也不肯說的那些話……
“少俠好身手,不如各退一步?寨裡的處子隨你挑,財寶隨意取……”龍二爺見尹狐風臉色愈發不善,不由得收住了話頭,大喝道,“風扯呼緊!兄弟們快走!”
“鑄火—奧義—淨罪式。”尹狐風氣海翻騰,手上青筋暴起,劍出寒芒,所斬之處卻是留下了豆大的火焰……
次日,墨家村村長淚流滿面的看著眼前同樣哭泣著的孫女,“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夜明城,許多年幼時走丟的女娃自已尋了回來,只是已經都已經成為了少女……
再次日,前來龍虎寨交糧的村民發現,寨子早已伴隨著藏在其中的罪惡一同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