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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公祐，佈置如何了？”
“文和你來了啊。”
不同於初見公孫默的愛理不理，經過一個月左右的相處磨合，關羽現在對公孫默的態度已經溫和了不少。
“關將軍，民服和短刀籌備如何了？”
“這等瑣事我一介武夫可勝任不了，你派人吩咐後，我就拉著公祐一起張羅了，大賬你問他，整個一活算盤。”
“文和，你這催命一樣可是把我折騰的夠嗆啊，好在數目不大，小沛流民眾多，營地裡舊裳不少，蒐羅蒐羅也對付的過去，關鍵是你這要藏身的短刃可真不好找。”
“那是，這等棘手之事非公祐出馬不成啊。”
“要知道軍中兵士佩刀多是長柄，隨身匕首寥寥，翻了個底朝天也就是兩百多把，好在幼常軍中還有富餘，堪堪五百。”
“好說，夠數就成。”
與關羽孫乾寒暄了幾句後，公孫默便徑直向中軍大帳走去，快走到時正好看見劉備和張飛掀開簾子往外走，兩人看到公孫默也是腳步一怔。
“正要找你呢文和。”
“我這不是不請自來了嘛。”大戰當前，公孫默也是有意無意的展現出輕鬆的口吻，想方設法為大家減壓。
“文和，看你這等成竹在胸的樣子，章陵看來是砍瓜切菜了？”簡雍似乎比公孫默還要灑脫。
“別調侃我了，我這也是一個頭兩個大，萬千頭緒，哪兒都不能出岔子。”
“文和兄，我這裡裡裡外外都巡查了個遍，該當是萬事妥當，張將軍和幼常那裡，還望你居中斡旋，此役大家皆是背水一戰，當有死地之志方可圖存。”
劉備平日舉止向來談笑風生，這會兒對公孫默的叮囑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刻板，想來也是，對於荊州的劉琮系而言，丟了個章陵無非是版圖缺了個前哨陣地，還可以倚仗襄陽樊城徐徐周旋，但對劉備而言，這已經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背水一戰了，若是拿不下章陵，張繡馬良好歹還有宛城新野兜底，劉備這舶來之人，恐怕就得成為無家可歸的一支孤軍了。
在劉備這兒溜達過之後，劉備又回到張繡軍營轉悠了一圈，看了看騎兵的部署情況，一切檢查無誤後已經是亥時兩刻，相當於晚上的九點半了，張繡囑咐各部人馬趕緊歇息，畢竟睡不了幾個時辰，凌晨寅時，也就是三點鐘就要開拔，明天白天更是要埋伏一整個白晝，今晚只能見縫插針的抓緊休息。
興許是心下有事，公孫默睡了兩個時辰就已經醒了，伍複果然幹練，在自已睡著時已經整理好了一身的衣甲行頭，穿著完畢後，伍復已經在帳外等候。
“走吧伍復，我們去西門。”
按照公孫默的計劃，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從劉備軍中抽調的五百名精銳步卒先行，悉數換裝民服，不帶常刃弓箭，只隨身攜帶一把匕首，由自已和關羽掠陣。三千甲士則在後方十里跟行由劉備馬良督軍，之所以這麼安排，原因也很簡單，這三千人是馬劉兩人合兵，新野小沛各出一千五，指揮權當然也是五五分賬。最後出發的則是兩千西涼鐵騎，騎主帥當然非張繡莫屬，不過公孫默實在是放不下心，還是讓孫乾簡雍張飛隨軍，萬一張繡指揮有失也好隨時糾偏。
三部人馬埋伏的地方也是頗費了一番思量，根據斥候回報，章陵城東外六里處有塊山林，但是大家一合計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地點，東漢的五里，摺合成公里也就兩千多米，離城池實在太近，守軍在城牆敵樓上登高望遠都能看出端倪，一番折中之後，最後把距離退到了距離城池八里的樣。老實說就這個三千多米的距離公孫默心裡依舊七上八下，只能說是勉強卡在了守軍的視野之外，萬一章陵斥候跑來巡山，依舊很難瞞天過海。
隨著兩個士兵吃力的搖著城門的轉轆，粗大的鐵鏈在絞盤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城門轟隆隆的升了起來，關羽的一聲出發，關羽公孫默便帶領五百步卒悄然出城，雖然人頭攢動，但是除了嚓嚓腳步聲竟是靜謐的再無蕪亂之聲。
看到這一幕，公孫默感覺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恍惚感，就在幾天前從小沛逃遁時，好像也是這麼個偷偷摸摸的架勢，但是兇險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當時以逃難為目的的小沛軍民縱然遭遇了高順陷陣營截殺，但大部依舊能有驚無險逃出生天，這回則不然，途中但凡與章陵守軍遭遇，公孫默的如意算盤便會徹底竹籃打水。
從舞陰出發的先頭人馬中，除了關羽和公孫默騎馬帶隊，五百步卒清一色都是兼程步隨，騎馬雖然便捷，但是作為首攻開道的部隊動靜顯然太大，很容易打草驚蛇。為了保險起見，關羽還安排了三十名精銳騎軍在前方兩裡先行探道，若是遇上小股斥候甚至是山民一律拿下，防止走漏了蹤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天色還未泛白之時，關羽的五百步卒已經抵達章陵城外八里處的野林就位。
“全軍打尖歇息，不得喧譁，傳開下去。”雖然距離章陵城尚遠，但關羽依舊不敢大聲號令，只是給身邊的傳令兵傳了將令，讓他按序接力傳下去，這一幕倒是很像公孫默幼兒園時玩的傳話遊戲，希望命令傳到尾部時不會走樣。
不過片刻，樹林周圍便響起了一陣陣狼吞虎嚥的咀嚼聲，想來也是，一夜的急行軍早就是飢腸轆轆，一陣小打尖後，周圍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畢竟這會兒才是薄曙，距離總攻還有七八個時辰，讓將士們睜著眼睛硬熬也沒必要，還不如這會小憩片刻為傍晚的惡戰養精蓄銳。
“雲長，你也去歇息片刻吧，這裡我來盯著。”
關羽卻露出了善意而揶揄的笑容：“還是罷了吧，這些都是跟著我摸爬滾打的老卒了，真要有個異狀，文和你也使喚不動啊。”
也是，術業有專攻，自已作為謀士的定位就該是出謀劃策，至於調兵遣將這種事，就交給關羽張飛這些赳赳武夫得了，別狗拿耗子玩跨界了。
“三弟他們也就位了。”
聽到關羽的輕聲低語，公孫默往後張望了下，不遠處的山嶺看過去樹木的如雲冠蓋一陣淅淅索索，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是野風，但公孫默知道那是馬良的步兵和張繡的人馬已經入既定位置，馬良做事穩毅巋重，公孫默倒不太擔心。但是張繡的兩千騎兵真是讓人惴惴不安，畢竟和藏個人相比，藏匹馬的難度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一番思量過後，公孫默草草吃了兩口乾糧，趴在草叢裡盯著遠處的章陵城，這麼遠的距離不要說看到城門了，就連章陵城都只是個若隱若現的形狀，隨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朝霞的曦光將城池的輪廓勾勒的既朦朧又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