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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童半躺在寬大的皮沙發上,沐著溫暖的陽光,一雙長腿舒服地疊在一起。
他看著自已氣派的辦公室,桌子上還有一杯助理給衝好的咖啡,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兩千多年前,他還是一個總是饞肉的小兵卒,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過這樣的神仙日子。
其實他和白諶都沒刻意去賺過錢,更沒有經商做生意,可就是越活錢越多,多的花不完。
怪不得大王,也就是後世人稱呼的秦始皇,那麼堅毅冷靜的一個人,到了老的時候,會一門心思尋求長生不老的丹藥。
原來,一個人只要活的夠長,他就能擁有一切物質方面的東西。
但是,也只有屬於他們那個年代的記憶,才是最深刻的。
他午夜夢迴,還總是被那些陰冷又血腥的畫面嚇醒。
周童濃黑的劍眉緊皺著,俊秀的大眼用力閉了閉,似乎是下定決心似的起身,對電話那頭的白諶鄭重道:
“白少,這老闆我不當了啊,你讓我天天面對一張和公主一模一樣的臉,我會崩潰的!你還是自已來吧!”
“不行,她知道我不是做這一行的。”白諶的聲音淡淡的,卻不容置疑。
“那你好歹提前告訴我一聲啊!”周童將手指插進烏黑秀髮裡抓了抓,做著無謂的掙扎。
“如果告訴你,你肯定不來。”
白諶坐在一艘船的尾端,泛舟西湖,水波粼粼,像灑下了一層金粉似的。
他輕嘆一口氣,低聲道:“好好上班吧,別搞砸了。”
結束通話電話,周童脫掉束縛的黑西裝,只穿白襯衣,合身的襯衫將他結實健碩的上半身顯露出來。
他雙手插兜慢慢踱回辦公桌後面的皮椅上坐下。
知他者,白少也。
如果白諶提前告訴他,李清嘉和公主長的一樣,還很有可能就是公主的轉世,那麼打死他也不會來當什麼大老闆!
秦王政二十年,秦王在咸陽宮遇刺,殺荊軻。
周童隨白諶羈押著荊軻的兩個隨從去行刑,被贏陰嫚攔下。
她兇巴巴地說:“慢著!敢刺殺我父王?!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的死了!本公主要親自懲罰他們,以儆效尤!”
那日也是這樣的大太陽,明晃晃的,周童跪趴在地上,只能瞧見公主的一雙明黃色綴金絲的繡花鞋。
大鍋支起,薪柴成堆,兩個隨從被五花大綁地丟進鍋裡。
公主朱唇輕啟,嬌聲道:“點火吧。”
火起,鍋裡的人開始哀鳴哭求,接著是悽慘不絕的叫聲,周童久經殺場,手刃無數敵人,仍嚇得雙腿發抖,尿了褲子。
聲音沒了,公主問:“熟了沒?”
有兩隻雪白大狗在一旁伸著紅色的長舌等著,天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讓周童汗如雨下。
白諶輕輕拽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靜些,這一動,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本坐在黃梨椅上的贏陰嫚走到他們面前。
繡花鞋近在咫尺。
周童嚇得抖成一團。
贏陰嫚彎腰蹲下來,摸向白諶的腰間,一把掏出一個青色物件。
“誒長笛啊,你會吹麼?”她興致盎然地問白諶。
白諶雙臂抬起,斂眸行禮:“會。”
“好!等著無聊,你吹一曲助興!”
“是,公主。”
白諶跪在地上,上半身筆挺,擺好姿勢,運氣,吹了一曲戰歌,蕭蕭沉肅的曲調響起,似乎燥熱的空氣一下子涼快起來。
“站起來吧!”公主心情大悅,下旨讓穿軟甲的年輕士兵起身。
他嚴肅冷靜的面容跟一旁的同伴形成鮮明對比。
他不害怕她。
一曲畢,白諶行禮覆命。
負責煮人的宦官藉機諂媚地說:“公主,熟了。”
贏陰嫚置若罔聞,掃了白諶一眼,“再吹一曲。”
火接著燃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又一曲畢,公主白淨的臉上露出笑顏,命隨從侍女賞白諶黃金五兩。
白諶隨著侍女去領賞,聽見身後公主的聲音傳來。
她對周童下命令:“你,去把人撈出來,切塊,喂大毛二毛!”
自此,最饞肉吃的周童,一見到肉就吐。
李清嘉從老闆辦公室出來,一臉凝重地坐在工位上。
她旁邊就是學姐崔雨。
崔雨湊過頭,低聲問:“老闆叫你做什麼?“
“啊……沒什麼,就是問問……嗯現在的裝修趨勢。”
李清嘉信口胡謅,臉一下子紅了,連耳朵都紅的透亮。
崔雨有些疑惑地看看她,坐直,輕聲問:“你還沒正式畢業吧?是怎麼來咱們公司的呀?”
言下之意,公司聘請來的人都是行業精英,都是從別的公司挖來的,都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唯有李清嘉不是。
李清嘉:“對,還沒領畢業證,一個朋友介紹來的。”
朋友。這個詞,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莫名快跳了幾下。
他是她的朋友麼?
西湖之上的那個人,正吹著長笛,笛聲悠揚肅穆,伴隨著靈隱寺的陣陣鐘聲,在微風中遠遠傳蕩。
崔雨瞭然笑笑,結束了談話。
李清嘉開啟電腦,開始下載CAD等作圖軟體,而崔雨則拿著一沓整理好的資料,上樓去找老闆。
見崔雨走遠,李清嘉才掏出手機,在那行電話號碼下發資訊:
“你好,請問你晚上有時間麼?請你吃頓飯,謝謝你幫我介紹工作。”
周童剛喝一口又苦又澀的咖啡,聽見敲門聲,他忙放下杯子,拿紙巾擦了擦嘴,一本正經坐好,沉聲說:“進來!”
來人是一個穿白色職業裝的時尚女人,她黑色長髮低低束在腦後,V領下是奶白色的面板,鎖骨處帶著一個小巧的項鍊。
一靠近,就有淡淡的好聞的香味,周童強裝鎮定,面容冷峻,問:“有事?”
“周總,我是設計師崔雨,來給您彙報下工作。”
“好,請坐。”周童一抬手,讓崔雨去幾步遠的沙發上落座。
離得遠一些,他才好發揮。
崔雨:“我這裡有這些年我做的一些成功案例,還有未來國內裝修發展趨勢分析報告,都是我昨天連夜做好的,可供周總您參考。”
“哦還有,我之前服務過的一個顧客,最近新入手了一套疊墅,還想找我出裝修方案,我想我們是不是應該確定下公司報價,以及供應商、合作方等等這些供應鏈的問題,這樣我好給顧客報價。”
她邊說邊打量年輕的老闆。
他僅穿白襯衣,領口處釦子解開,露出喉結,胸肌明顯,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浮……崔雨的聲音到最後明顯輕柔很多。
周童沉吟半晌,他聽的稀裡糊塗,可還是淡淡地說:“這麼快就有業務了?不錯!你叫崔雨對不對?以後就由你來負責設計部……哦還有李清嘉,你倆商量著來。”
崔雨聽到最後,聽到李清嘉的名字,勉強笑笑。
新理了發,換了一身衣服的白諶,早早來到李清嘉說的飯店門口。
白衣,黑褲,硬朗的身板站得筆挺,像一旁的電燈杆一樣默默地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
他等的口乾舌燥,心慌氣短。
一輛計程車在他身邊停下,李清嘉從裡面出來的那一刻,這些症狀立刻就消失了。
李清嘉一抬眼,看到路邊長身玉立的白諶,腳步滯了滯,抿嘴淺笑,走上前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剛來。”
“哦,”李清嘉扶了扶挎包,輕聲說:“那我們進去吧。”
“好。”白諶的垂下來的手曲了曲,跟在李清嘉身旁進了飯店。
服務生熱情地上前:“兩位是麼?裡面請。”
李清嘉微微點頭,跟著服務生往大堂走。
白諶多次救她,她不能隨隨便便吃頓飯,就選在了這裡。
這是李清嘉覺得既有特色又貴的地方,她爸媽帶她來過幾次,每次來都好多人,坐的是包間。
她和白諶就兩個人,坐在大堂吃就可以。
坐在靠窗的位置,從玻璃上可以看到他們的倒影,還有水晶燈和桌上的鮮花。
週一,人不多,很安靜,只有輕柔的音樂在流淌,李清嘉看著忽然覺得氣氛有點過於浪漫和鄭重,她從選單上抬起頭來,白諶也看向她。
兩人同時說:“你……”
都想讓對方點菜。
李清嘉心快跳幾下,羞澀笑笑:“你來點吧?”
“你點吧,我什麼都愛吃。”
“好。”
“東坡肉吃麼?”
“吃。”
“西湖醋魚?”
“可以。”
“龍井蝦仁?”
“好。”
……
李清嘉說的每道菜,白諶都點頭,站在旁邊的服務生忍不住出聲提醒:“兩位用餐,已經夠了哦。”
服務生一走,點餐環節一過,兩個人就尷尬起來,李清嘉的鼻尖沁出一層細汗,衝他淺笑一下,找話說:
“白諶,謝謝你啊,你朋友的公司挺大的,雖然是新公司,但是員工都很厲害,特別是老闆,很有魄力,我相信前景應該很不錯。”
白諶喝一口茶:“對,很有實力,將來你就是元老級別的。”
“哦對了,嗯……我們老闆為什麼見到我,忽然大變樣,倒在地上,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白諶的一口茶嗆在嗓子裡,忍不住咳嗽起來。
李清嘉忙給他遞了一張紙巾,關切地問:“沒事兒……咳,他,嗯,他有時候就是……嗯表現的不正常。”
周童只給他打電話說害怕,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遠的時間,他還能嚇癱在地上,白諶有些後悔沒有給周童提前打預防針了。
“清嘉!”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兩人同時看過去。
李清嘉的爸爸和一個老伯並肩走過來。
李父看起來很興奮,他知道女兒談了個男朋友,就是從來沒見過,沒想到會在飯店偶遇。
白諶只看一眼,目光就沉了下來。
因為那個和李父一起走來的老伯,正是去驪山找公主墓的那個白衫老者。
他們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