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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一家人坐在飯廳裡吃著飯。
吳招娣在門外叫著門：
“爸，你開門啊，我們給您拜年來的，把我們關門外算怎麼回事啊，爸？”
“爺爺，外邊冷，你開門讓我們進去阿，爸他知道錯了。”這是孟浩和孟伶的聲音
屋裡吃著飯的眾人都緘默不語，誰也不想給她開門。可門外已經引來了鄰居觀望跟孟老三一家搭著話寒暄著。
“爸，要不然讓他們進來呢？咱們自己家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別讓鄰里鄰居看了笑話。”
孟二嬸小心翼翼的問老爺子，她對這個戰場上廝殺了一輩子出來的公爹，還是有些尊敬又懼怕的，從嫁進來就怕，幾十年了到現在還是如此。
果不其然，就聽見隔壁那個好事的高彩霞的大嗓門：
“哎呀怎麼回事啊，老三你們這幾年難得回來一趟，老爺子不讓你們進門的呀？哎喲可憐見兒的這孩子一個個凍的鼻子都通紅。”
說著她還幫著拍了拍孟家的門：“葉秋呀，你開開門吶，你怎麼能把老三一家關在外面呢？葉秋啊？葉……”
秋字還沒說出來，就看見面前的門一下從裡邊拉開了，她還想說什麼，卻沒想到不是葉秋來開的門，而是孟老二家的兒子孟誠。
她撇撇嘴，剛要跟著孟老三一家進去看熱鬧，就被孟誠往前一擋：“高嬸，不好意思，家裡人多，今天就不招呼你進去坐了。”說完沒等高彩霞說話就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高彩霞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呸了一口，也不敢大聲，她可惹不起孟家一家子人。
孟建業把手裡提的麥乳精雞蛋什麼的輕輕放到一邊。躡手躡腳的拉著凳子過去湊到老爺子旁邊：
“爸，吃飯呢？剛好我也沒吃飯，天冷得很，張嬸，你去再做點，我們幾個都沒吃呢。”
張嬸看向老爺子和葉秋，像是在徵求意見。“張嬸，你等下吃好了把清黎的牛奶給用熱水溫上。她醒了給她喝。”
葉秋吃著飯狀似隨意的交代說道。
“哎，好。”
張嬸得了令，加速埋頭吃飯，她也是聽懂了，對這些人不用管不用理。
“大嫂，什麼意思啊？我回到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了是嗎？”孟建業本來大清早在門外吹那麼久冷風就不爽，所以語氣非常不好，一雙眸子盯著葉秋，似是要把她盯著一個洞。
“老三，你什麼態度語氣？”孟建軍也一肚子氣，昨天老爺子的事還沒給他算帳，現在連大嫂也不放在眼裡了。
“行了，你大嫂就交代張嬸熱個牛奶你上綱上線的幹啥？你今天來在門口嚎了半天有什麼事？”
老爺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垂著眼皮看都沒看他一眼。
“爸，您說什麼呢？我們這是回家啊！建業昨天擔心的一夜沒睡，大半夜頂著寒天兒走那麼遠的路去醫院人家說你已經出院了，我們夜裡怕打擾您休息才今天早上來叫門的。”
吳招娣惺惺作態的語氣聽的在場人心裡膈應得很，所以他們一家人怎麼這麼厚臉皮，是當昨天的事沒有發生過是嗎？
“大年三十我為什麼進醫院？”老爺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吳招娣和孟建業。眼神逐漸的凌厲起來。
夫妻倆一時間有些不敢對上老爺子的眼睛。
“爺爺，我爸他昨天也是一時衝動才口不擇言，爸他知道錯了，您就原諒他吧。”孟浩看父母都不敢吭聲了，在旁邊幫腔道。
老爺子看著這個孫子，他自認對幾個孫子都是一視同仁，只是這孩子卻越長越歪，一點都不像他們孟家人，倒是跟吳招娣的奸猾小家子氣學了個十成十。
昨天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老三家沒有一個人在，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是冰涼冰涼的。
他看著表面唯唯諾諾眼珠子卻亂轉的兩個孫女，垮肩塌背抖腿的孫子，被他一問縮著頭鵪鶉一樣的兒子，一臉不服氣的兒媳婦，老爺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昨天怎麼樣，不重要了，我昨天想了一夜，老三，既然你翅膀硬了，老頭子我也不阻攔你起飛，人各有志，你以後哪怕調回京城，逢年過節也不用再過來了。過好你自己的日子。”
孟建業越聽越心驚：“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你不要兒子了？”
他慌了
“不登報跟你斷絕關係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你知道一旦登報，你在京城根本站不住腳，你們一家好自為之，咱們不用來往了！
早些年你們都結了婚之後咱們也早就分家了，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跟著你大哥大嫂生活，家裡分給你的房子，你非要聽吳招娣的說什麼外放升官快，還把家裡給你的房子賣了，你們現在沒地方住也不關我的事，當初錢也給你們分了。
你這些年也沒給過我贍養費，我也不跟你要了，以後也不用給。
我今天把話挑明，說白了，就當我從沒生過你這個兒子。從今以後我不是你爹，你也不是我兒子。”
“爸，你怎麼能這樣，你明知道我們剛回來沒有地方住，你還要斷絕關係，我是你兒子，打斷骨頭連著筋，你斷的了嗎？”
孟建業目眥欲裂。
看吧，事到如今，他還是隻想著自己的利益。
吳招娣這會也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老頭子會這麼狠心，兒子都不要了。她的大腦此刻飛速的轉著。怎麼辦…怎麼辦…
“我不想跟你廢話，老大，拿紙筆來，寫斷絕書。”
老爺子心裡也難受，自己的兒子怎麼不難受呢？他更多的是痛心！
孟建軍很快把紙筆拿來遞給老爺子。“大哥！不行！”吳招娣喊著，可沒人會理她。
“爸，你就算寫了我也不會籤的！我姓孟！我是孟家人，我是孟大海大將的兒子，我不會籤的！大哥，大哥二哥，你們幫幫我，我們是一家人啊！”
他看到老爺子開始動筆，他徹底慌了，不能斷絕關係，斷絕關係他就什麼都沒了！
老爺子不知道是情緒太激動還是怎麼，寫字的手都有些顫抖，孟誠握住他的手從他手中接過筆：“爺爺，你說，我來寫。”
“今，一九七七、丁巳蛇年、正月初一，本人孟大海與，三子孟建業，父子關係，破裂。實難修復，自今日起…”
老爺子看著孟建業，一字一句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