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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入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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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小林和貓靈月站在銅門前,思索片刻後,兩雙手一齊輕推銅門,塵封上百年的銅門受到一點輕微的力量後,無聲地向兩側開啟。

城門內的世界完全與城外是天壤之別。

城外是一片蕭索,而城內卻是蔥鬱盎然。

乾淨的街道,明亮的建築,成蔭的綠樹和繁盛的鮮花。

這樣的景象簡直與城外是完全相反的一片生態。

城外暗淡,而這裡鮮亮;城外荒涼,而這裡卻不寂寞,而且還有些熱鬧。

他們看見前面左側街道的小吃攤前,一位姑娘正低頭吃著小吃,穿著打扮和樣貌正是夏星。

他們倆人高興得大聲叫了一聲夏星的名字,夏星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完全沒有理會,只顧自己吃東西。而周圍的人也沒被他們突如其來的大聲喊叫所打擾,沒有其他任何的反應,只用眼睛看了他們倆一眼後,就各顧各的,全然沒把他們倆當回事。

貓小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野獸進入了一片安靜的領域,打擾這片領域的寂靜。但這裡沒有人責怪他的唐突,倒令他不是很適應。

只好向仍然低頭吃東西的夏星走去。

\"夏星,你怎麼在這裡?真是急死我們了!\"貓靈月走到夏星桌前的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問道。

\"你們是對我說話嗎?\"夏星正吃東西的嘴巴一撅,眼睛睜得特別圓,一臉霧水的樣子。

\"是的,難道你不叫夏星嗎?\"貓小林也找了張登子在桌子另一側坐了下來,看著茫然的夏星感到有些驚奇。

\"我叫夏星,這是我的名字?你們認識我,那就是是這個名字了,反正也沒人稱呼我名字。因為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既然你們倆認為我的名字叫夏星,那我叫夏顯好了。\"夏星淡然地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認識我們倆嗎?\"貓靈月開始懷疑眼前這人是否是夏星,但外表長得一模一樣,說話的表情和語氣也沒有一點的不同,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今天夏星剛換上的那件綠的衫裙。

如果此人不是夏星本人的話,那她貓靈月就不是跳入潭水之前的貓靈月了,貓小林也不是之前的貓小林了。

但他們也認為確實是原來的倆人,除非夏是來到此城後,就失憶了或者被什麼控制住了,有了威脅,不敢暴露出身份。

\"這裡每個人原本就不認識,但只要照過面、說過話後就變得認識了,所以我剛剛就已經認識你們了。\"夏星仍然是一臉的微笑。

\"你一直住在這裡,還是剛來這裡?\"貓小林認為夏星已經變了一個人,已經認不出他和貓靈月了。

\"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是住在這裡的。\"夏星覺得貓小林的問題有些奇怪,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奇,仍淡淡地又說道:\"這裡的每個人都生活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人出去過,所以談不上回來。難道你們是剛剛從城外來到這裡的?\"

\"你是說,你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這裡,也不認識我們。但我們之前在別的地方是認識的,我們是同學,是一起在神州學院讀書的同學,剛剛不久從學院出來一起在山谷裡遊玩,難道你不記得?\"貓靈月此時覺得夏星不僅是失憶這麼簡單,以她的思維猜測,這裡可能是處在一個夢境中,在夢境中她和貓小林是清醒的,而夏星是完全沒有記憶的,或者是他們闖入了一段夏星以前生活的回憶中。在那段生活中,夏星還沒有來到神州學院,所以才不認識貓小林和自己。

\"看來你們倆是剛來這裡,所以才不清楚這裡。你們可能是在尋找一位丟失的人,而那人樣子長得像我。\"夏星圓眼轉動,顯得特別水靈清澈,然後做直身子,微微向前傾,正對著貓靈月,張口道:\"在這裡根本就不需要上學,去學習知識,因為人人的知識都自認為很充沛,從沒有誰自誇是淵博,也沒人自覺得知識匱乏,所以沒有老師和學生,也就沒有同學,另外,也不需要去欣賞外界自然的風光,這裡風光已經很好。何必去其他地方尋求知識和風光。”

“不是吧?”貓靈月追問道。

夏星認為他們不明白,又道:“生活在這裡的人從來不去為一花一草一木去悲喜,沒人傷春悲秋,沒人去寄景抒懷,沒人去滋事尋人去排遣生活,沒人去醉生夢死,也沒人去兢兢業業,而是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需要陽光、月亮、清風和流水,所以也不需要同學和遊伴。我敢肯定所以你們是不懂這裡,肯定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裡的人。\"

\"但你怎麼這麼像我們認識的人?\"貓靈月從來沒有聽過有這樣一個不學而自足,不玩而自樂的地方,也難以相信此人不是夏星。

\"雖然說世上根本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東西,但內在不同,而外形相同的東西就數不勝數,所以我對你們的誤認,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夏星表情相當輕鬆,神態也很自在,又道:\"這裡的人從來就沒有對任何的疑問產生過不解,也許是從來不羨慕別人的緣故。\"

\"為什麼不羨慕別人?\"貓小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嫉妒,當然就不羨慕;不羨慕,就不會有不滿和不公的存在。\"夏星怕他們不懂,眼珠一動,又道:\"我覺得每個人的才能和本事都是每個人自然就擁有的,春花和秋月,夏蟬和冬雪,你能說它們哪個更美嗎?它們只是自認為自己是最好的,誰也不在乎誰,誰也不羨慕誰,唯有那些感懷的人不懂這些都是自然,才會為逝去不能挽得的而遺恨,才會為遲遲不來的願望而怨恨無情。落花能怨流水無情,還是流水數落花的無意染紅自己,明明很自然的事,就是不能釋懷,徒發牢騷感慨。\"

\"這樣始終如一豈不是沒有感情需要釋放嗎?\"貓靈月已經不在乎眼前這位姑娘是否是夏星,而已經對她說的產生了一些興趣。

\"心如止水,沒有波紋和起伏,還需要去釋放滿腔的哀怒和豪氣嗎?\"夏星仍對貓靈月的問題,回答得淡如水:\"對自己的東西沒有喜愛,也不厭惡別人的東西,沒有愛,也就沒有憎,不管是處於順境,還是逆境都能坦然接受,就已經是沒有順和逆的概念去分別,那就不會有感情的苦惱和起伏的情緒,去平息的了。”

“這麼平靜的生活,那這裡的人豈不是都能活很久?”貓靈月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生死,也是很自然的事。生,也不覺得是很快樂的事,所以死,也不會覺得難過,所以就沒有長壽和不長壽的煩惱。\"夏星好像從沒在乎過這個問題一樣。不是因為她很年輕而認為生死的問題離她很遠,還沒有到值得去考慮和思索,而是她根本沒意識到這會成為一個困擾的問題,她見慣了這裡的人面對生死是非常平靜而平常的事情.就像每天都見到的花開花落,日升日落那麼平常一樣,根本無需去留戀和痛苦。

\"那你們每天都在忙些什麼?\"貓靈月對這種好像無憂無慮的生活是否有意義產生了疑問。

\"我帶你們到處走走,你們也許就知道一些。\"夏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並等待著貓靈月她們倆人起身,才邁開了步子,往前走去。

走過了兩個路口後,對貓靈月和貓小林說道:\"我們剛路過有小吃店、古董鋪、鐵匠制器鋪、水果店和寫字店,這些店鋪的店主開在這並不是為了賣東西和進行交易來賺取生活費的。這些店鋪只不過是他們自認為是自己的技能和特長來施展和鑽研的一個地方,這個城市每家每戶的房子都在街邊,都有自己的一個鋪子,那鋪子後面都有自己的田園和果樹。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就完全取決於自己,除了自食其力外,就自己培養自己的愛好。如此不需要依賴任何人,也就不會去畏懼任何東西了。例如開水果店的,不會特別喜愛水果,不會把所有的精力寄託在種植水果上。同樣開寫字店的不會把所有心血和時間耗費在怎樣讓字寫得更雋美和大氣上,不然這樣就會被所謂的特長和技能擄獲了身心,反而不能自己做主。\"

\"那你們做什麼,才能被稱得上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貓靈月問道。

滾滾紅塵,能自己做自己的主,的確是件不易的事情,貓靈月認同肆意而為並非是自己就成為了自己的主人。

\"我們這裡的人沒有喜好,也沒有憎恨,我們只是隨著自然變化而變化,不由自己的產生的胡亂判斷,也不受外界的影響。清風來,我們就張開雙臂,讓她輕拂而過。吹過後,不會再去懷念她帶來的涼爽的感覺。繁星滿天,看看就好,也不留戀她的星光的燦爛,遐想她那美妙的故事;風景飄香,繁花似錦,任它們自來自去,自生自長,這樣才不會物我兩傷,美惡不擾。\"

\"你們有宗廟社稷,君國臣民嗎?\"貓小林走在乾淨的街道上,沒有嘈雜喧囂,但也不覺得冷清,竟是十分身心的舒暢,又問道:\"鋪路修橋,街道衛生有組織去維護和建成嗎?\"

\"當然沒有尊卑上下的職務和地位區別,所有的公共事務都是自願自發,從沒人去頒佈什麼規章制度要大家去遵守,也沒有人出來要求別人遵從自己的思想和生活。如果有的話,那一切都成了偽作,不自然。而大家能相安無事,除了本性上不需要求助人和依靠人外,在這裡自然就存在一股無形的力量,會讓一些不安的種子得不到生根發芽的土壤,一種無形的東西讓大家默契的生活,並融入其中。\"夏星走到一座石頭拱的橋停了下來,坐在橋沿邊,雙腳掉在空中,十分自在的樣子,接著說道:\"至於一些公共的事務,如搭橋鋪路這樣的事,不需規劃,也不亂增添,更不刻意去減少,以前該有就有,沒有也不覺得少,從來就沒有過不去的河,也沒有走不通的路。人人去哪都如履平地,就不會存在危山密林,和深水巨渠。\"

“的確是很不一般的地方。那這個城市叫什麼?是叫終城嗎?\"貓小林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又說道:\"我們在城門口看到有終城兩個字。\"

\"名字和稱謂只是一個名稱而已,從來就沒人去在乎,所以我們這個城就像我們的人一樣不需要名字和稱謂。\"夏星不假思索地說道:\"也許是因為不會去發生過多關係的原因,才省略了一個這樣的名稱。你說城外門上寫著終城,可能是外面的人給這個城所起的名字,具備什麼含義?我也不去猜測,甚至是不是這兩個字,或有沒有這兩個字,我都從沒想過要去看一看,你們可能說這是沒有好奇心的表現,好奇心只是故事的開始,也許是煩惱的伸延。\"

\"終城,應該是來到這裡的人發現這座城是他們不願出去的城,因為這裡完全跟外界是不一樣,這裡有的,外面也一樣都沒有;外面沒有的,這裡全部都有。不管是尋找也好、逃避也罷,都認為來到這裡後,就可以不再去奔走的地方,可以歇腳的地方。\"貓靈月也像夏星一樣坐了下來,繼續問道:\"你從來沒走出過城門嗎?那扇門好像就沒有鎖,很容易開啟的?\"

\"如果想出去,鎖了也沒有用,你不知道越是鎖得緊的東西,越是容易丟失嗎?就像看得越緊的人,越是看不牢一樣。\"夏星淡淡的目光看向從她們頭頂的天空飛過的大雁,目光又落在了貓靈月的鼻樑上:\"這不是一座外面的人想進來,而裡面的人想出去的城,而是一座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裡面的人當然是不想出去的城。你們倆能進來,說不定你們倆原本就是這座城裡面的人,或者與這座城有些因緣,你們倆現在想出去嗎?\"

\"不一定,如果我們想出去的話,希望能帶走我們想找的人。\"貓小林的話讓貓靈月似乎發現了些什麼。

\"你們要找的人,不會是我吧?\"夏星臉上有一絲驚奇,但馬上轉為了像風吹過湖面,起了一陣波紋後,馬上就平靜了下來:\"我看著你們倆從那扇銅門進來後,眼睛就一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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