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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世子屋裡出來，楚魚把銀子遞給春娟和秋桂：“這九兩銀子，你們兩個分了，一人一半。”
春娟正色道：“姨娘，有五兩銀子是你的，是世子賞的，奴婢和秋桂已經得了，可不能貪心分您那份。”
“我給你們就拿著，別和我客氣，我更高興。”
頓了頓，楚魚又說：“你們也不容易，攢些錢財，以後自己花著也方便。”
這一大一小兩個丫鬟，心腸都不錯，她要走了，把銀子留給她們，也算一點念想。
侯府的臘梅園裡，金黃色的梅花在枝頭頂雪怒放，稍微不注意碰到枝丫，雪花頓時簌簌落下，像梅花抖落的笑聲。
昨晚侯府進來人了，老夫人和護國侯夫人，沒心情出來賞梅。
夏念初是當家主母，她事情多，顧慮也多，也沒來園子賞梅。
其他房裡人，見主母們沒來，她們想來，也不太敢，生怕有什麼事砸到她們頭上，都躲在各自的院子裡不敢出來。
侯府偌大的梅園裡，竟沒有幾個人。
楚魚帶著一大一小兩個丫鬟，看梅花，逗弄落雪，好不愜意。
春娟笑著說：“秋桂，你回去拿把剪刀，咱們剪些梅枝回去插瓶，屋裡就全是梅花香氣。”
“哎，我這就去。”
秋桂答應著，轉身要往回跑時，楚魚叫住她：“咱們只賞梅，但不剪梅枝。”
春娟不理解：“姨娘，剪些插瓶多好啊。”
楚魚看著她和秋桂，沉聲說：“梅花綻放枝頭，能開好多天。但剪下枝條插在瓶裡，最多三天就敗了。
都說女人像花，被關在侯府裡沒有隻有的女人，就像被剪下枝頭插在瓶裡的花兒，皇宮裡的女人也同樣。
都只有花形狀，沒有花神韻，很快就敗了。”
春娟和秋桂全愣了，她們不理解楚魚的話是什麼意思。楚魚笑笑，也不解釋。
“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還甘願被關著？”
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冒出來：“還不是沒有辦法改變，不然誰願意做插在瓶裡的花兒。”
楚魚猛回頭，眼前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只是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聲音一樣清冷。
“你是哪位？”
楚魚看著她問了一句。
女人冷哼一聲：“你是吳添的侍妾，我是吳添的大哥吳年的侍妾，我們都像插在瓶裡的花一樣，只有女人身，沒有女人神韻了。”
頓了頓，又說：“咱們見過一面，你可能忘記了。也是，我不常出屋，侯府里人又多，很難記住。”
春娟上前半步，屈身行禮：“見過鄭姨娘。”
秋桂也跟著行禮問安。
楚魚想起來了，春娟曾經說過，家裡姨娘很多，老夫人院裡有十多位，趙綰院裡有五六位。
吳年死的早，房裡還有一位，住在寧棲閣的後院，不太出來。
楚魚屈身行了一禮。
鄭姨娘也不還禮，眸光落在楚魚臉上：“你知道嗎，這棵開得最好花最多的樹下，埋著我的孩子，我六個多月的孩子。
他沒能來到這個世界看一眼，就死在了我的腹中。我把他埋在這棵臘梅樹下，每年臘梅盛開，我就來看看。
有時候，我還能聽見他的哭聲。沒辦法，我沒辦法救活他。”
楚魚雖然能說會道，到底只有十八歲，對以前的事情又不瞭解，她怕言多必失。
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安慰話，楚魚帶著春娟和秋桂匆匆離開了臘梅園。
離開園子挺遠了，楚魚才感覺喘氣舒暢些，剛才太壓抑了。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看著春娟說：“咱們出來這麼半天，爐火怕是要滅了。
你帶著秋桂先回去，我去給夫人請個安就回去。”
春娟這才想起來，姨娘跟世子說過，她要出來給當家主母請安的。
就算被世子看出來，她是想來逛園子看臘梅花，到底也應該去當家主母跟前問個安才像話。
“讓秋桂回去看著炭籠子，我跟姨娘去吧。我是你貼身丫鬟，主子出門不跟著，別人會嚼舌根。”
“不用了，別人咋嚼舌根，我都不在乎。夫人也不願意見到我，我還能在那多站一會不成？
你們兩個回去吧。”
春娟無奈，只好和秋桂一起，回了聽雪軒。
楚魚來到夏念初的寧棲閣，進院後小丫頭們有人和她打了招呼，帶著她進了外廳。
廳裡站著幾個府裡管事的媳婦兒，手裡拿著單子，等著回事情。
見到楚魚，有的人冷冰冰地打了聲招呼，有的人乾脆像沒看見一樣。
她們是有些臉面的下人，根本不把不得臉的癱瘓世子的姨娘放在眼裡。
淺素和那些管事媳婦們一樣，他看了一眼楚魚，冷冰冰地說：“杜姨娘來寧棲閣，可是有事？
要是正經事，你就在這候著，等有人喊你進去了，你再進去。
要不是正經事，你趕緊回去，我們夫人忙得很，這會子可沒工夫見姨娘。”
楚魚不驚慌，也不謙卑，她看著淺素：“你現在就去回夫人，說我有要緊的事要見她。”
淺素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外廳等著的管家的媳婦們多有臉面，都得對她客客氣氣的，禮讓三分。
杜姨娘敢使喚她？
淺素怒了：“杜姨娘，你不過是個賤妾。稱呼你一聲姨娘，是給你面子。
你不看看，這些管事的都站這等你，你使喚我立刻去給你通傳？
我看你是吃幾天飽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吧？真惹怒了夫人，信不信把你趕出侯府，讓你和你爹一起，去天橋下算卦騙錢。”
楚魚面色一沉：“不信。要不然你現在去回夫人，把我立刻攆出去？
算卦也是一門本事，笑對每一位光臨的客人。不像有些當奴才的，看人下菜碟。
不過，最好別走眼，不然可有啪啪打臉的時候。”
“你——”
淺素和淺悠都是夫人的心腹，是從尚書府裡帶出來的。夫人當家後，侯府裡除了幾個真正的主子外，沒人敢惹她們。
杜姨娘這是要找死？
淺素大怒，低聲怒喝廳裡的兩個嬤嬤：“把這賤妾拿下，先賞她一頓嘴巴子。”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