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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燃倏地握緊了雙手。
他眼中晦暗一片，卻只能孤身站在原地。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同落地。
跟在師父身後的人穿著精緻亮眼的紅衣，長相英俊貴氣。
眉眼間不自覺流露出的稚嫩很是讓人動容。
尤其那雙深情的眼眸，一直在看著他的師父。
玄焰嘴角上彎，說話熱情又有趣，表情很是靈動。
“桑桑仙子，謝謝你今日陪我出去！”
“你們修仙界的飯菜好好吃呀！”
“以後我們還能一起去嗎？”
“桑桑仙子，你怎麼不走了？”
桑晚看著面前鬧騰不已的玄焰，出聲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你先回偏殿吧。”
玄焰點點頭，眼中像冒著小星星。
無論桑晚說什麼，他的反應都極為熱情。
活潑這個詞彷彿是天生為他而生。
何況玄焰本人又長得極為好看，笑起來單純又可愛，總是讓人心生歡喜。
雖然他同樣佔據了桑晚仙子的很多時間，但宗門弟子並沒有很討厭他。
反倒和他相處得很是融洽。
除了少數嫉妒之情溢於言表的某些弟子和某個掌門。
很多人都喜歡這隻赤紅鳳凰鳥。
玄焰走後，桑晚徑直往琉璃殿走去。
身著一襲黑衣的路燃也悄無聲息地跟在她身後。
路燃將遮蓋眉眼的暗黑色帽子取下，目光哀傷地看向桑晚。
眼中泛著水色，很是悲涼。
他一路上打量著周圍的一草一木，與記憶裡的樣子分毫不差。
可是……
路燃看著桑晚，委屈得紅了眼眶。
心中越想越難過。
尤其是看到紅衣男子站在桑晚身後的時候，他都想立刻出聲喝止。
想頃刻之間將他碎屍萬段。
但路燃想了無數遍，仍是沒有動手。
走到琉璃殿外，身著縹緲仙衣的桑晚忽然轉過身來。
開口道：“出來吧。”
桑晚話落，一身血染白衣的路燃輕聲走了出來。
聲音低低地朝她喊道：“師父。”
“徒兒回來了。”
桑晚臉上的表情有細微變化，她脫口而出道：“你就是新任魔王吧。”
路燃一瞬間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身上的血染白衣變回古樸沉鬱的玄色長袍，銀龍點綴，披風及地。
頭髮用鏤空雕花的金冠束起來，長眉入鬢，面容刀削斧鑿般深刻，下頜立體，稜角分明。
他眉骨生的極好，硃砂染紅的抹額消失後更顯得英俊非凡。
但此時好看的眉宇間卻是化不開的愁色。
從前驕矜張揚的少年郎，變成了修仙界人人懼怕的魔界至尊。
他身上帶著強烈的魔族氣息，威風凜凜的同時也深不可測。
卻兀自在桑晚面前勢弱起來。
路燃捏緊雙手，低著頭，不敢看向他的師父。
只嗓音低低說道：“師父，您的傷可好些了，下次不要這樣做了。”
“太危險了。”
桑晚沉默不說話，只靜靜望向眼前的路燃。
他看起來廋了很多，比她記憶裡也高了些，內力深厚得連她都探不出虛實。
果然是到了這一天，桑晚嘆了口氣。
她轉身，聲音一瞬間冷淡起來。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落塵峰了。”
“再敢擅闖宗門，休怪我不顧往日情分！”
路燃雙膝下跪，眼淚滾落，沙啞委屈道：“師父……”
“我不是魔尊的師父。”
桑晚說完這句話後，便關上了琉璃殿的大門。
落塵峰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路燃黑衣染白，髮絲落雪，風霜披身，好不可憐。
他無奈地合上眼皮，眼角落了一顆淚珠砸在雪地上。
一遍一遍執拗地哭喊道。
“師父，我只想做你的徒兒。”
“小燃什麼都不想要……”
“師父，您能不能原諒我，我什麼也沒幹，我真的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求您了，師父！”
路燃俯身重重磕頭，鮮血染紅了臺階，他睫毛上粒粒白雪落下。
面色越加蒼白，看起來不像魔，反倒像那失意的仙人。
落塵峰的雪還在下，路燃的身影最終還是消失了。
他走之前，只敢在山頂悄悄灑下幾顆垂枝櫻的種子，用魔力使其生根成長。
待出現小樹苗後，他便離去。
其他的，路燃再沒資格去做了。
他戴上帽子，孤身飛出了無量仙宗。
來到一片空地上，孤身站在崖前，臉上看不清情緒。
他站在巨大耀眼的夕陽面前，背後有成千上萬的魔徒紛紛趕來。
他們看見路燃後，齊齊下跪，氣吞山河般喊道：“拜見魔尊！”
“魔尊法力無邊，定能振興魔門！”
路燃明明面對著那燦爛的紅日，眼底的光亮卻一寸一寸暗淡下去。
他說了一個“好”字。
隨即和一眾魔徒回到了此前魔王居住的地方——魔天宮。
魔天宮內建築豪華奢侈，宏偉壯麗。
廣袤無垠的玄黑色天空下襬放著無數華美精巧的物件。
路燃在四面八方的熱烈恭迎聲中，走向那象徵著權力的王座。
**
腦中的聲音又出現了。
這一次不像從前那般古井無波，似乎藏著一絲驚喜。
那聲音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師父？”
“聽那個小妖叫她桑桑……”
“桑桑，真是好聽的名字！”
那人話說到一半，猛地被路燃打斷。
只見路燃惡狠狠地說道：“不要妄圖打聽我師父！”
腦子裡傳來一聲輕笑。
“別忘了，是誰讓你活下來的！”
路燃閉上眼，壓下那股沖天的怒氣！
隔天。
無量仙宗內。
“你這小妖，幹嘛離桑桑那麼近！”
“你這弟子，我今年都兩千歲了！再說了，你管得著嗎！”
商言清聽後憤怒地跺了跺腳，然後朝不遠處的桑晚，哭兮兮跑了過去。
指著玄焰說：“桑桑，這隻破鳥欺負我，還罵我沒有他老嗚嗚嗚嗚嗚嗚~”
站在對面的玄焰：“……”
桑晚聽後，安撫道：“別在意，他早晚要回妖界的。”
心口又被重傷一次的玄焰：“……”
他吸著鼻子，眼淚汪汪地看著桑晚。
見對方仍是不為所動，直接氣得變回了真身。
朝半空中飛去，發出啼哭哀傷的鳴叫。
不停盤旋在上空，萬分傷心地啼叫著。
似乎商言清不給他道歉！
他就不下來！
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