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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都沒有被人關心過,全是各種各樣不堪入耳的謾罵、詆譭。
“雜種”、“野種”、“賤骨頭”、“狗東西”,這幾個詞他日復一日聽見。
因此當他聽見桑晚的溫柔細語時,路燃完全不知所措。
甚至一向的沉穩冷靜都被不由自主的雀躍所取代。
路燃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睜著眼輕輕看向桑晚。
他身上的髒亂和血跡早已消失,此時穿著白色的裡衣,臉也乾乾淨淨的,很是讓人憐惜。
桑晚收回手,站起身道:“已經子時了,你先睡吧。”
“好。”
路燃乖巧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被子。
他假裝閉上眼,待桑晚走向窗邊的時候,又緩緩睜開。
不想,就聽見那個宛若神明一樣的仙女頭也沒回地說道。
“別害怕。”
“安心睡吧。”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路燃聽後耳朵微紅,像是有一種名為滿心歡喜的火苗在心中跳動。
他閉上眼,聽話地睡覺。
不知道為何,一向不相信任何事物的他,此時莫名覺得——
只要她在身邊,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他。
晚風微動,人間空寂,路燃第一次那般安心地陷入睡夢中。
可是,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滿懷欣喜地睜開眼眸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昨夜的仙女姐姐。
路燃猛地跳下床,心情難過又激動地四處找尋。
屋子不大,他來回找了幾圈都沒有發現。
那個身材幹瘦又矮小的男孩,蹲坐在地上,眼神逐漸落寞,裡面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你在這裡幹什麼?”
只見一道輕靈似飛鳥的聲音猛地傳入他的耳畔。
路燃驚喜欲狂地抬起眼簾,看到了昨夜的仙女姐姐。
他立馬站起身,朝對方跑過去。
桑晚看著飛速跑來的男孩,不由得彎唇笑了笑。
她將手中的糕點遞給路燃。
路燃靦腆地低著頭:“謝謝姐姐!”
正當路燃準備問仙女姐姐姓名的時候。
突然,門外穿來一道敲門聲。
“進。”
身著粉色輕紗的女弟子走進來,她手中拿著淺色信封,朝桑晚小聲道:“掌門來信。”
“知道了。”
桑晚接過信封,而後對身前的路燃輕聲說道:“姐姐現在有事,咱們下次再見。”
路燃的滿心歡喜似乎一瞬間都落了空。
他艱難地開口道:“姐姐,你要去哪裡呀?”
他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
聽到這話,桑晚將目光放向窗外。
“無量仙宗。”
路燃在心中默默唸了一下這個名字。
他曾無意間聽薛大夫說起過。
無量仙宗是當世最厲害的修仙宗門,有無數人都想去拜師求道,最後卻只有幾百人能成功入選。
千萬人去,卻只有幾百人能真正進入,何等的嚴苛殘酷!
如若這次分離,他們還會再相見嗎?路燃不敢想。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什麼都能幹,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桑晚彎唇笑了笑:“今年的弟子招收還沒開始,你下個月可以來報名。”
聽到這話,路燃烏黑的瞳仁中似乎染了光芒。
他揚起臉蛋,想看清帷帽下桑晚的面容,卻怎麼都看不清。
只好記下她的聲音,如同記住她整個人。
“姐姐,我一定會來無量仙宗找你的!”
路燃朝她們的身影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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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途中,路燃開心地拿出桑晚送他的錢幣和玉石。
他將錢幣揣進兜裡,又拿著玉石仔細觀看。
只見玉石質地上乘,色澤白嫩細膩,呈橢圓形狀,模樣十分好看。
他剛準備收回,結果陡然被人從背後推到地上。
手臂瞬間摩擦出血痕,白色的外衣染上泥土。
路燃猛地抬起頭。
只見正前方站著十幾個少年。
他們表情兇惡,趾高氣揚道:“小雜種,身上的傷好全了嗎就敢出來晃!我們可是好久都沒有過癮了!”
一個高胖子說:“今天又可以玩野種鑽狗洞了!”
身後的兄弟們也開始應和:“好呀!野種鑽狗洞,野種可不就是狗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燃緊咬著牙,將手中的玉石緊緊握住,藏在身後。
“喲!你還敢瞪老子!”
“你這個沒人要的狗雜種,老子今天要給你點顏色看看!”
身後的幾人也紛紛走上前,將路燃猛地按住。
王小虎看著狼狽不堪的路燃,冷笑一聲:“呸!狗東西!”
“兄弟們,這人就是個沒爹的破爛玩意,咱們儘管打!”
“謝謝虎哥!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無數拳打腳踢落下,路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白淨的衣裳也早已髒亂不堪。
他彷彿又變成了那個沒人要的破小孩。
受人欺凌,受人辱罵,他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用最噁心的目光看著他,用最不堪的話語肆意議論辱罵他。
就連他的母親,也從來都是那般厭惡他,像對待最可恨的仇人一樣。
路燃全身疼痛,肉體被百般折磨,唯獨握著玉石的手死死不肯鬆開。
他蜷縮著身子,貼著冰冷的地面,一遍又一遍來回承受那些屈辱的打罵和嘲笑。
“還是個硬骨頭!”
“虎哥!這小子身上居然有這麼多錢!”
“指不定是上哪兒偷的呢,咱們這叫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
王小虎正大笑著,身後一個小弟猛地跑來,小聲道:“虎哥,大娘正四處找你呢!”
聽見這話,王小虎只好對著地上一動不動的路燃說道:“今天算你走運,下次再讓我看見你,你就死定了!”
明明兩人之間並沒有血海深仇,可是就因為路燃沒有爹,瘋子娘又不管,於是眾人逮著機會就狠狠欺負路燃。
大家都這樣做,像養成了一種習慣一樣。
把路燃當做最下賤的東西,看上一眼都覺得晦氣。
“沒人要的狗東西!”
“野雜種!”
“你娘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對了,你那瘋子娘不也是沒人要嗎?”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走後,地上只剩傷痕遍體的路燃。
良久,他才撐著地面艱難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