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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祈安帝十一年——
臘月初九，文觀堂的紅梅新開，溫懷讓小魚撿了幾枝，供瓶兒裡給老爺子送去。
小魚回來覆命的時候手裡捧了張紙，道：“老爺子喜歡，就是有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客人，看到花先是笑了兩聲，還寫下這個叫我帶給少爺。”
溫懷接過紙，看見那鐵畫銀鉤的字，先是暗讚了一聲好，細看又透著點熟悉。
熟悉？
只見紙上寫道：
柳絮飛時別秣陽，梅花發後到君堂。
“少爺，這人寫的什麼啊？”小魚看他家少爺盯著那紙看了半天，不禁好奇起來。
溫懷回過神來，問道：“那人走了嗎？”
小魚道：“沒呢，老爺子讓廚房準備著，應該是要留那人用膳。”
“老爺子怎麼沒喚我去見客？”
小魚奇怪地看向他家少爺，道：“少爺不是同老爺子說過，春闈將近，您要閉關一月專心讀書？對外只說您近日染了風寒不見客的。”
溫懷沉默了一下，道：“是哦。”
“走吧，今日就當休息，咱們去看看老爺子給那人準備了什麼吃食。”溫懷添了件披風，讓小魚撐傘，離開了半個月沒出過的文觀堂。
雪還在下，溫府園子裡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過道被僕從清掃了出來，倒是好景。
老爺子在正廳見客，本來周宣只是小輩，不該勞動長者來見，只是京中的溫府如今只有兩位正經主人。
“哈哈哈哈哈哈——”
沒進屋就聽見他家老爺子笑得開懷，溫懷有些傷心，老爺子整天對他吹鬍子瞪眼的，跟那人倒是聊得到一塊去。
“哎，哎？你怎麼出來了？”老爺子看見溫懷進來，吃了一驚，這小子，可是頭回沒到時候就出來的。
老爺子的下首坐著個年輕人，一襲銀紅的深衣，一如既往的打眼張揚。
溫懷的目光在他身上頓了頓便略了過去，只向老爺子道：“出來走走。”
“這可不像你該說的話。”溫老太爺也知道孫子不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
“正好，你跟堂卿也多年沒見，這回他跟老師遊學回來，來年春闈也要下場，你們兩個不如就一同參學。”
“不可。”“是。”
溫懷同周堂卿一起出聲，就是意願不大一致，溫老爺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倆人，怎麼了這是？
周堂卿看他一眼，對老爺子道：“子璧應當是擔心我與他許久未見，在一處只顧敘舊，誤了學問之事。”
“這有什麼要緊，你二人學問皆是上佳，鬆懈幾日妨礙不了大局，倒是一味刻苦，於學問無利。這幾日便是一篇文章不作，出門閒逛也使得。”溫老爺子撫須，笑道。
“還要看子璧願意。”
溫懷看著這倆人一唱一和，他倒不好拒絕了，只得點頭應下，心道到時推說身體不適糊弄過去就好。
溫府的膳食不算奢靡，只是廚子是從洛州跟來的，又會些顯州的口味，所以午膳便多做了些。
周堂卿本是顯州人，十二三歲上顯州發水災，舉家遷到了洛州。
周家有位小姑嫁到了洛州溫氏中，與溫府是正經親戚，周堂卿又在溫氏族學裡讀了幾年書，與溫家的幾個小輩頗為親厚。
只是有幾年沒見了，老爺子往常就喜歡這個小輩，這會兒也是越看越高興。
周宣這次上京來也是為著年後的春闈，老爺子乾脆讓他二人一道溫習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