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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不動,丁傑拉開車門看著他,不明所以,“愣著幹嘛,上車啊。”
姜路覺得今天太陽太毒,曬得他頭暈眼花,雪弗萊的白色過於耀眼,他揉揉眼睛,急忙走過去,忐忑坐進車裡,靠背很硬,沒有原先那輛黑車舒服,空氣裡也瀰漫著陳舊的皮革味兒。
丁傑看出他的不適,將車窗放下來,啟動車子,隨著車身劇烈抖動,聲音也跟著飄渺起來,“這車年頭久了,噴過清新劑不也行。”
姜路呆呆望著前方,手心都出了汗,“丁姐,這是你的車?”
男人試了試空調的溫度,往後靠去,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有問題?”
“沒,沒有,”姜路悻悻低下頭,車子猛然加速,強烈的推背感襲來,把他釘在車座上。
去醫院的路上,他努力回想當初看到的細節,確定照片裡就是這輛車...可這車不該是已經故去的前任群主的嘛?怎麼又跑到丁姐手裡...到底哪兒出了差錯。
車前蓋折射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姜路越想越亂,閉眼凝神間,聽到男人的聲音,
“還難受呢?”
姜路清清嗓子,“沒,太曬了。”
“...”男人聽完連忙抬手去開啟副駕駛頭頂的遮陽板,就在遮陽板落下的瞬間,什麼東西從姜路眼前劃過,唰的一下,跑到他腳底下。
他下意識看向男人,發現丁傑始終關注路況,壓根沒看見有東西落下來。
“謝謝。”姜路邊道謝,邊裝作擺弄褲腿,指尖在腳墊上摸索著。
“不用客氣,”丁傑說完,好像覺得哪裡不對...正常的姜路會這麼客氣?於是他在下個紅燈停穩,扭頭看向姜路,見人彎成蝦米,他理解了半天,
“你幹嘛呢。”
“啊?”姜路被嚇了一跳,心說這東西到底飄到哪兒去了!但是眼下又不能動,裝傻充愣揉著腳踝,笑著說,“我可能昨晚忘蓋被子,受涼了。”
丁傑一眼不眨盯著他,姜路心虛地移開眼神,車內頓時變得焦灼無比。
“知道了。”男人淡淡道,望著前方高聳的醫院大樓沒再說話。
姜路心裡鬆口氣,但也有點兒小小的失落,眼看著快到停車場,他還是沒能摸到那東西,心裡奇怪道,
這玩意兒長腳跑了?
下了車,他叫住男人,指了指身後的食雜店,“我去買點好吃的給琳琳。”
丁傑看著他,“你上次買的還沒吃完。”
一提上次,姜路臉就紅了,尷尬地想鑽到地下,那天他是真沒忍住,向丁姐伸出了罪惡的雙手,還死皮賴臉不讓人反抗。
“那,買點奶行吧。”他搓了搓鼻尖。
男人定了幾秒,“行。”
兩人剛進店裡,老闆娘就跟丁傑打起招呼,姜路在一邊挑著品牌,邊留了個耳朵聽他們講話。
“丁師傅,前幾天我家那口子還說你呢,當初給老爺子送走你費了不少心思,什麼時候你抽空我們吃個飯吧。”
男人平和的聲音迴盪在食雜店裡,“不用,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丁師傅...你這幾天都在醫院,是不是鬧傳染病啊?最近老人走的可多了,你們有的忙呢。”
“沒有,家人住院,我來陪護。”
“哎呦,生老病死誰逃的過去啊。”老闆娘感嘆著,靠在收款機邊上,朝貨櫃裡頭看去,“這小哥是你弟弟?”
“朋友。”丁傑回答。
姜路聽得一清二楚,卻還要裝作什麼都聽不見的模樣,最後捧著箱牛奶出來,“阿姨,多少錢。”
“不用了不用了,”老闆娘看著他笑,“拿走吧。”
“這...”姜路偷偷看向丁傑,“不行不行,”說完他掏出手機,跟老闆娘一捉一躲,飛速付了款。
“這孩子,”老闆娘打量著他,很喜歡的樣子,“哎小夥子你多大,有物件沒,我家女兒和你差不多——”
“阿姨我,我都訂婚了。”姜路抿嘴一笑,羞澀得很。
老闆娘愣在那兒,“行...年輕人早點結婚行。”
姜路捧著奶箱,跟丁傑走出很遠才鬆口氣,調侃道,“沒想到我還挺搶手。”
男人走在前面,聽完站住,回頭看著他,神色不悅,“你訂婚了?”
“啊?”姜路茫然,“誰訂婚了?”
丁傑凝眉,“你。”
“哦哦哦,”姜路手心熱出汗,拿不住箱子,擱在膝蓋上歇口氣,樂道,“你猜啊。”
男人愣住,隨即移開視線,“不猜。”
姜路扛著箱子追上去,得意勁兒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跑到男人眼前,笑盈盈道,“沒訂婚,藉口而已,你生什麼氣啊。”
“沒生氣。”丁傑掃了他一眼,“腳踝不疼了?”
姜路笑著搖頭,“剛才老闆娘說什麼幫忙?你幹嘛了丁姐。”
男人靜靜看著他,“你猜。”
“......”姜路花了十幾秒,硬是沒想出來說什麼。
進到病房裡,正趕上隔壁小朋友換藥,薄薄的床簾根本擋不住尖銳的哭嚎聲,姜路坐如針氈,見琳琳拼命捂著耳朵,他俯身用手蓋住琳琳的手,輕輕嘆了口氣。
等護士推著車出去,家長又開始哭起來,唸叨著心疼孩子受罪。
“小路,下回來不用買東西,你是學生沒掙錢,心意到了就行。”女人拍拍他,“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休息不好?”
“還行,要不這樣方姐,你今天回家歇歇,琳琳就交給我和丁哥。”姜路說著,和琳琳對視一眼,倆人使了個眼色,像朋友之間的密語。
“你行嗎,我怕琳琳太鬧人。”女人臉上好像打了層黃蠟,氣色很差,她不放心看看女兒。
姜路拍胸脯保證,“放心吧方姐,我陪琳琳玩,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用管。”
“回去吧小方。”丁傑說著,看了眼姜路的側臉。
女人點點頭,簡單收拾好離開了。
姜路和丁傑隔著琳琳對視幾秒,說道,“丁姐,你餓沒餓。”
“你餓了?”男人立刻掏出手機,“我訂飯,想吃什麼,炒菜還是麵食。”
“我,”姜路眼睛一轉,“我想吃勞動大廈底下的炸雞。”
“...”丁傑正翻找號碼,有些詫異地望著他,剛要說話,琳琳也舉手贊成,“丁叔叔,我也想吃。”
姜路激動地捧著琳琳的腦袋親了一口,“乖,哥哥去買。”
“我去吧。”丁傑揣好手機,起身要走,被姜路拽住了。
“丁姐,那兒離得遠,我開車去。”姜路露出閃亮亮的微笑,“車鑰匙借我用一下。”
他必須要看看那東西是什麼!
丁傑眨眨眼,好奇道,“你會開車?”
“會啊,”姜路點頭。
他確實有駕照,當年腦殘花萬八千辦了個超級無敵尊貴會員,後來才知道和普通學員只多了個接送服務。
“我兩年駕齡呢。”姜路舔了舔因為心虛而發乾的嘴唇。
丁傑狐疑地盯著他看半天,妥協般嘆了口氣,“注意安全。”
“好嘞!”姜路興奮地搓搓手,就在即將接到鑰匙的瞬間,丁傑的手機響了,起身去接,回來後對他和琳琳說,
“小方給我們訂完飯了,還去買麼?”
姜路頓時傻眼,也不能讓丁姐起疑心,笑道,“那改天再吃吧。”
琳琳吧唧著嘴也妥協地點點頭。
三人坐等到午餐送到,吃飽後,姜路把垃圾打包送到樓下,藉著午後陽光在花園裡溜達起來,這裡和停車場就隔了一棟樓,穿過急診就能到達。
他坐在石凳上,看著川流不息就診的人們,發起呆來。
姜路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掉落的東西這麼執著,可能儲存著丁姐的秘密,又或者能解開他心裡的疑雲。
這時,他突然看到丁傑的身影夾在人群中,他生怕男人先一步開啟車子發現掉落的東西,於是連忙跟上去,就看男人拐進中醫院,沒過多久拿著幾盒藥出來。
姜路連忙躲起來,目送男人離開,然後跑進電梯裡,趕在男人前回到兒科住院部,在走廊長椅上大口喘著氣,餘光裡看到男人走過來,他還得裝成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抬頭好奇問道,
“丁姐你去哪兒了。”
“...”丁傑望著他,把手裡的塑膠袋遞過去,“你...跑步了?”
“啊,鍛鍊身體。”姜路露出虎牙,被塑膠袋吸引,“這什麼。”
丁傑坐到他身邊,把袋子拆開,溫聲道,“中醫院特製的膏藥,除溼驅寒的。”
姜路愣住。
“沒事在家少開空調,少吃涼的。”丁傑說著,撕開密封包裝,一股濃厚的中藥味兒湧出來,他蹲在姜路腳邊,替人撩起褲腿,輕輕戳了戳腳踝周圍,抬眸望著姜路,“是這兒嘛?”
“...是。”姜路大腦宕機,腳踝上冰涼的觸感像一把鋒利的冰鎬,鑿刻著他的心,一下一下,讓他喘不過氣。
“你確定嗎?”男人捏著藥膏,搖擺不定,神色關切道,“我摸不準,你給我指一下。”
姜路不清楚“指”的概念,他也不想清楚,於是緩緩抓住丁傑的手指,心跳陡然間攀升頂峰,他緊緊閉著嘴,生怕一張開,心就跳出去跑了。
指尖一路滑動,姜路心說幸好是在醫院,要是他激動得昏過去還能及時救回來。
“就這兒。”他輕聲說。
兩人離得太近,髮梢都纏在一起,男人點著頭,“知道了。”
姜路鬆開手,意猶未盡望著丁傑的側臉,腳踝一陣奇妙的觸感把他從熱辣的曖昧氛圍中撈出來。
“好了,隔一天一換,”丁傑坐回位置,“我聽琳琳說你不愛吃藥,所以就沒讓醫生開口服的。”
姜路還保持著伸腿的姿勢,手撐在身子兩側,深深望著眼前。
“怎麼了?”丁傑謹慎地看著他,“還疼?”
“丁姐...”姜路的聲音很空靈,他突然發出夾在笑意和哭腔的嘆息,“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