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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找丁姐,姜路兩眼炯炯有神,瞪著男人的臉,努力聚焦後,嚎了一嗓子,直接向後仰去,結巴道,“丁,丁姐?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衝上去護住他,把人拽起來,自己都被晃得差點摔倒。
“丁姐?丁姐你說句話,我這是夢嘛?你來找了?”
姜路腳下發軟,根本站不穩,賴在男人身上,邊扭頭往前湊,撥出的酒氣全灑在丁傑鼻尖,他凝眉嚴肅道,“你家在哪兒。”
“我家?”姜路發懵,遲鈍地朝四周看看,抓抓頭髮,念念叨叨,“這不就是嘛...這不會是地府吧,我被喝死了?”
“別亂說話。”丁傑默默給他推開點,扛著姜路的胳膊給人拖進小區大門,耳邊不斷傳來姜路亂七八糟的酒話,
“你帶我去哪兒啊...我不找小姐...我潔身自好...”
“我太難過了,我想吃飯。”
“丁姐騙人,他大騙子。”
丁傑嘆了口氣,因為感冒沒好,單單是帶著姜路走幾步就出了一身的汗,“對,專門騙你這種大學生。”
“行了,在這兒停吧師傅,”姜路一把推開他,掏出手機,肌肉記憶點開掃碼支付,對著丁傑的臉照了幾秒,“咦?這咋掃不出來,師傅,你等著,我給你還現金去。”
男人扯住他,“錢過來了!大哥!你快回家吧!”
“我不。”姜路開始掏兜,前兜掏完掏後兜,“我手機呢?”
丁傑抱臂在旁邊,面無表情盯著他手裡的黑色方塊,詢問道,“你又要幹嘛。”
“給他打電話。”姜路垂頭喪氣,對男人吐起苦水,“他給我刪了,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丁傑本來還著情緒,聽完頓時眉間舒展,神情變得溫和起來,躊躇道,“那你...生氣了嗎。”
姜路上一秒還苦大仇深,這會兒突然笑出來,釋懷道,“我幹嘛生氣,丁姐那~~麼好,好到天上去了!”
“你別...”男人有些羞恥,“沒什麼好的。”
姜路瞅著他,眯起眼睛,“我怎麼看你眼熟啊大哥。”
丁傑默默後退,“司機。”
姜路遲疑半天,“哦。”
丁傑用力搓了把臉,望著天,頭頂的星星在雲層裡看著熱鬧。
“師傅你早點回家哈,我走了。”姜路擺擺手,踉蹌著往前,時不時回頭,一臉傻笑。
其實那天分別之後,丁傑心裡一直有個結,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段關係,因為很多年來,他都獨身一人,沒有任何情緒需求,突然間闖進來這麼個人,把他的小世界攪的天翻地覆,也許是好奇,或者是出於別的,
他確實動了探索姜路的念頭,但想法很快就被扼制...自己和姜路,壓根不在一條船上,只不過是自己這個枯木,在海上飄著,不小心撞到了姜路的遊艇。
看姜路三步一歪,他的心都跟著顫悠,好在後來沒節外生枝,把人安全護送到家門口,結果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姜路拉開門,裡頭傳來兩聲歡快的狗叫,然後整個人噗通跪下,兩隻腳卡著防盜門,就這麼睡過去了。
此時恰好電梯門敞開,正中間掛著喜慶的紅字“出入平安”,丁傑一條腿已經邁入,想了片刻,退出來,轉身朝姜路的方向走去。
小呆叼著玩具坐在姜路腦袋邊上,疑惑地打量著主人,然後眼睜睜看著主人被一個高大的物體移動到小屋子裡,它偷偷跟進去,坐在床尾望著大東西好像從主人身上脫去了衣物,然後站在原地不動了。
丁傑攥著上衣,可能是被小呆盯得心虛,探身摸了摸小呆的頭,“小呆,出去玩。”
說完,把枕邊的毛絨玩具丟出去,然後關上了門。
開啟床頭燈,藉著微光,他望向姜路的臉,明媚俊朗的五官蘊藏著蓬勃的生命力,充滿誘惑力的肌肉線條在燈光照射下紋路分明,可以用“賞心悅目”來概括。
丁傑不自覺吞嚥口水,替他蓋好被子,俯身的角度剛好能撲捉到姜路顫動的睫毛,撥出來的酒氣已經淡了不少,撲打在臉上,癢癢的,他猛地意識到什麼,迅速起身,腦子暈乎乎的,
素日滴酒不沾的人,現在卻醉了。
“別...”姜路突然面色變得痛苦不堪,嘴唇翕動。
丁傑愣了一下,“什麼?”
姜路在夢裡拽過被子,死死摟在懷裡,即便是這樣,他仍然在收緊力道,胳膊上的肌肉都在顫抖,“別扔下我。”
丁傑呼吸凝滯,瞪大雙眼望著他,內心深處積壓的回憶沖刷著軀幹,他緩緩蹲下,抵著床邊,掰開姜路的手,然後握住,他常年在殯儀館裡,體溫比常人低些,溫暖不了誰,但在這一刻,他想把自己點燃,為姜路驅散噩夢,
“姜路,我在。”
他溫柔道,“別怕。”
夢魘中的姜路隔了一會兒,向下的嘴角恢復原狀,找到依靠般,貪婪地吸取從手中不斷奪過溫度。
丁傑就這樣跪在床邊,不敢亂動,他俯身枕著胳膊,側目審視著姜路,腿逐漸沒了知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想,也許現在的姜路八成夢到了誰,也許在夢裡他和那人開展了某段短暫奇妙的故事...誰知道呢,只要不是噩夢嚇唬他,什麼都行。
......
不知過了多久,姜路醒了,頭昏腦脹,迷迷糊糊摸出手機,一看才凌晨,頂著一頭雞窩爬起來,發現自己已經回了公寓,衣服也被換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陡然升起,他連忙掀開被子,就連內褲也被換了?!
“我靠...”姜路頓時壓力頗大,他依稀記得白鶴和任冰提議去KTV進行下一場...這些都是他們出去耍額日常活動,都是男人,對接下來的事心知肚明,但每每到了這時候,他是第一個吵著回家的。
只不過昨晚,他第一次喝到斷片。
“別別別,”他越想越後怕,拽著褲子赤腳奔出臥室,然後人就僵住了。
熹微的晨光灑進客廳,攀上沙發,將男人和懷裡的小呆包裹,茶几上散亂的寵物零食玩具好像泡在牛奶中似的,表面是一層淡淡的乳白色。
空氣中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姜路發現昨晚穿的衣服,現在都乾乾淨淨掛著,沒有一絲褶皺。
是夢嗎?
姜路扶額愣了很久,他慢吞吞磨蹭到沙發前,望著丁傑濃重的黑眼圈,逐漸明白了什麼。他咬著嘴唇,像個做錯事被包容的孩子,愧疚自責地盯著男人。
小呆鼻子動了動,睜眼一看是主人,半夢半醒搖起尾巴,從男人身上跳下來,爪子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嚇得姜路立刻給他抱起來,隨手撿了個娃娃扔進臥室,小聲說,
“小呆!進去!”
然後關上門,回到男人身旁。
這時候太陽昇得很快,光線上移,就快到了男人眼皮,姜路又不敢拉動窗簾怕發出響聲,於是抬手遮住陽光。
男人睡的很沉,蒼白的面板沁潤在暖光中,逐漸有了血色。
四周安靜極了,就連走廊的電梯聲都清晰無比,姜路跟個3D掃描器似的,把男人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連人家幾根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丁傑都是他見過最出挑的人。
姜路胳膊痠痛,於是快速換了隻手繼續擋著,陽光落到手背上暖洋洋的,一路燒到心尖去。
這種感覺是什麼...
他揪著胸口的衣料,一個荒誕無比的想法在腦中逐漸成型,鬼使神差間,他快速地,笨拙地將唇在男人嘴角點了一下。
然後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瞪著眼前。
瘋了吧。
姜路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不正常。親別人就算了,關鍵這人是丁姐啊!!!這可是自己最想接近的人,這不,這不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下流!卑鄙!
姜路咬著牙,氣自己沒出息,然後生出一絲僥倖...得虧人沒醒,醒了他就自刎謝罪。
小呆估計耐不住寂寞,開始撓門,姜路這邊舉著手,急的焦頭爛額,就聽身下傳來動靜,陰森森的,
“酒醒了?”
姜路低頭,發現男人正疑惑地歪頭打量著頭頂的手,於是他連忙收回來,雙手背在身後,乖巧道,“對不起丁哥!”
男人坐起來,揉著脖子,“換稱呼了?”
姜路點頭如啄米,“你喜歡什麼我叫什麼!”
他現在心虛的不行,連頭都不敢抬。
撓門聲更加急促,還伴有狗叫,男人視線越過他,盯著房門,“小呆在裡頭?”
姜路:“是的。”
男人捏了捏鼻樑,“開啟!”
“是!”姜路差點同手同腳,擰開把手,剛有條縫,小呆就急不可耐鑽出來,一邊轉著圈一邊嗚嗚叫喚。
“它是不是...想上廁所?”丁傑沙啞道。
姜路已經不能思考了,抱起小呆就往門口走。
“哎鑰匙!”丁傑抓起茶几上的一串,踩著鞋追出去。
電梯裡,倆人站成對角線,皆是兩眼空空,七情六慾全拋,好不容易有了第三個人,氣氛才緩和許多。
出了門,小呆衝進草叢裡釋放,姜路曬著太陽,想一併把腦子裡的水也空一空,丁傑則是慢悠悠坐到長椅上,時不時偷瞄人形木樁。
木樁子過來了,丁傑立刻收回視線,等餘光裡出現一雙拖鞋,他才自然而然抬眸看去,“怎麼。”
“丁哥,我,”姜路緊張到腿抖,“對不起,我昨晚喝斷片了。”
丁傑點頭,“我知道。”
姜路一時間語塞,“我,我沒幹別的吧。”
丁傑扭開頭,眯起眼看看太陽,輕描淡寫道,“我也忘了。”
姜路長長的啊了一聲,想起什麼,“你還幫我把衣服洗了...謝謝丁哥。”
“你謝洗衣機去。”男人不冷不淡,似乎不願意回憶昨晚的事。
“那啥,我,我以後再也不喝多了,我保證。”姜路盯著男人幽怨的黑眼圈,試探道,“你,你剛才,睡得好嗎?”
男人被風一吹,打了個噴嚏,搓了搓鼻尖,悶聲道,“還成吧,我睡覺輕。”
完了。
姜路想現在就鑽垃圾桶裡,“那,那我剛才沒吵醒你吧。”
丁傑直勾勾看他,眼神費解,“你又幹嘛了?”
“什麼叫又?”姜路逐漸意識到倆人不在一個頻道,就見男人搖搖頭,似乎想忘掉什麼,然後對他說道,
“沒別的事兒,不記得也行。”
丁傑內心也荒成一團,他當然不想讓姜路知道自己昨晚擅自牽手的事,於是乾脆繞過這個話題。
姜路似懂非懂,天真道,“行,咱倆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