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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倆人黏在一起，睡眠這方面就非常稀缺，已經兩點了，丁傑半臥在沙發上哄著小呆入睡，衛生間傳來嘩嘩水聲，姜路攥著一團布料探出頭看過去，丁傑正穿著他的睡衣，衣領鬆鬆垮垮，露出佈滿吻痕的胸口，
真瘋狂啊。
姜路想著，縮回衛生間，把內褲放入烘乾機，明明已經關上門，他頓了頓，還是把男人的內褲拿出來，冰涼潮溼的觸感伴隨著洗衣液的香味兒，姜路在手裡捏了捏，情不自禁遞到鼻尖吸了吸，像只小狗，拼命記住主人的氣息。
機器啟動的嗡鳴在衛生間響起，姜路單手掐腰，收拾著殘局，一想起來男人難忍的模樣，他心就癢癢的，熱的發慌。
都收拾完，姜路才想起浴缸的水還沒放，他站在浴缸邊上，覺得有點可惜，趴在門邊朝男人小聲說，“丁姐，浴缸水還要嗎？”
男人閤眼歇息，面頰緋紅剛褪去半分，聞言抬眸望去，眼裡空洞，“恩？”
“沒事兒，”姜路嘿嘿一笑，“進屋睡吧，我馬上收拾好。”
“不急，”丁傑揉了揉脖子，把小呆放好，挪著步子走過去，抬手摸了摸姜路的喉結，沙啞道，“難受嗎？”
姜路下意識清清嗓子，握住脖子上的手，“還成，就是總感覺裡頭有東西。”
丁傑不好意思，錯開眼神，小聲說，“我不是告訴你都吐了麼。”
“吐了幹嘛，”姜路舔著嘴唇，湊上去親了男人一口，“丁姐，你的...特別好吃。”
丁傑頂不住了，扔下一句“我去睡覺”，就進了臥室，本來因為太羞恥，想把門關上，想了半天又推開門，給姜路留個縫。
姜路連浴室的水也不想放了，草草換完衣服正要進臥室，看見小呆還在沙發上，肚皮朝天睡的正香，他露出欣慰的笑，抱著小呆推門進去，發現丁傑正靠在床頭看手機。
姜路輕手輕腳把小呆放到床上，然後鑽進被窩，湊到男人旁邊，聞到清新的洗髮水味兒，心一下就踏實了。
丁傑脖頸又熱又癢，往外挪了點兒，低聲道“這手機好像有點卡了。”
姜路伸手墊在男人腦後，把人往懷裡摟，“換個？”
說完，他很快發現丁傑手裡的，和他平時用的不一樣，於是姜路立即反應過來，這就是丁傑模仿朋友語氣和方敏聯絡的那部。
“是不是記憶體太多了。”姜路認真道。
丁傑愣了一下，翻開相簿，足足三萬張照片和上百個影片，粗略一看，除了琳琳和方敏的照片，就是風景或者飯菜的照片。
姜路震驚，“怎麼這麼多。”
丁傑指尖上下翻動，嘆道，“他一早查出隱患之後，誰都沒說，趁著出差到處走，拍了這些，就為以後能讓小方和琳琳放心。”
放心嘛？
姜路眉頭微微皺起，他看丁傑隨便點開一張，都是標準的旅行照，山水花鳥，都市建築，各色特色小吃應有盡有，他能想象到男人孤身一人，去到風景如畫的地方，周圍都是兩三人結伴而行，煙火氣把他淹沒，那時的男人，已經沒有了閒情雅緻去欣賞，而是顧及他死後如何讓家人開心。
“像夢。”姜路說。
丁傑關閉手機，側目而視，“什麼？”
姜路笑裡帶著酸楚，“他用僅有的時間，給家人造了一場夢。”
丁傑垂眸片刻，“這也是我最擔心的。”
姜路困惑地看向身邊，丁傑繼續說，“這份太美好的禮物，太虛幻，一旦到了破滅那天，她們...該怎麼生活下去。”
就像包裝精美的禮盒裡頭，裝的不一定是糖果，還可能是炸彈。
姜路陷入沉默，不過很快他振作起來，輕輕搖晃男人的肩膀，“丁姐，別想這個了，你從前跟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你朋友也有他追求的事情，但是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這兒陪你。”
丁傑靠在姜路肩頭，低沉應了一聲，因為這晚精力消耗太大，很快睡去。
姜路關好燈，在黑暗裡守著男人，視線拋到黑暗裡，逐漸失去聚焦，回憶碎片流星般劃過腦海，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忘記了母親的聲音，那些殘存的，溫馨的畫面成了啞劇。
於是他開始害怕，在被窩裡縮成一團，緊閉著雙眼，拼命想抓住那些畫面的色彩，但他越努力，心就越空蕩蕩...
這時腰間的溫熱將他從漆黑的回憶死海里打撈出來，姜路扭頭看去，發現男人在熟睡中，卻皺起了眉。
明明已經睡過去，卻能意識到自己狀態不好嗎？姜路心想，動容一笑，握住腰間的手，這時丁傑的眉間便舒展開來，放心墜入夢中。
第二天一早，二人同時醒的，姜路抱著丁傑胳膊不撒手，哼哼唧唧好像溫存，語氣軟的能掐出水，“丁姐，你別走。”
丁傑被姜路搖得連紐扣都系不上，無奈笑了笑，重新躺下，陽光穿過窗簾縫隙照到二人腳下，他揉著姜路的頭髮，望向射入房間裡的光柱，“我明天，去外地培訓。”
“啊？”姜路不困了，“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
“一週，快的話四五天。”丁傑說。
“...”姜路嘴角耷拉下來，想了好半天，才說，“我，我能跟你去嗎？”
丁傑愣了幾秒，耐心道，“可能不太行，沒有相關證件，學校不會放人進去的。”
“學校？”姜路不明覺厲，“丁姐你都幹了這麼多年，還用學什麼。”
“...”丁傑笑著說，“我去給學生們...培訓。”
“這麼厲害？”姜路驚呼，眼裡帶著驕傲。
丁傑被說的不好意思，起身穿好衣服，推開門，身形僵住。
姜路盯著他背影，也坐起來，側身向外看去，發現屋外頭一片狼藉，小呆正滿腦袋棉花，尾巴搖得那叫一個歡快，周圍都是玩偶布片。
“我靠。”姜路長腿蹬進睡褲，邊往上提，繞過丁傑站到客廳裡，地板上還留有溼漉漉的狗爪印，“小呆，你這...解鎖拆家技能了？”
小呆意識到主人語氣不對，夾起尾巴垂著頭，鑽到茶几下頭不出聲了，姜路搓了搓臉，把小呆叫出來，好好教育一頓。
丁傑挽起袖子，“收拾收拾吧，可能這幾天沒人陪她，覺得無聊。”
姜路看看小呆，又看看狼藉的客廳，回想這些日子確實沒有好好陪過小呆，出於補償，他開了兩個肉罐頭，和丁傑一起打掃起來。
買的玩偶基本上全軍覆沒，還有殘肢散落在各處，兩人一通翻找才勉強湊齊。
丁傑站在衛生間門口，望著裡頭的情景沉默不語，眉間泛著淡淡的牴觸，姜路進去一看，發現昨晚忘記放水的浴缸裡頭，漂浮著幾塊黑色布片，質量不好，遇水掉色，把浴缸裡頭染成深藍色。
“你收拾這兒，我去別的地方。”丁傑丟下一句話，埋頭走到陽臺，蹲在地上動作緩慢撿起其他零件。
姜路戳在原地，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和昨晚男人看到浴缸時的神色連線起來，他得出個不確定的結論——丁傑...好像不喜歡水？
兩人本想著去附近的南山公園轉轉，丁傑那邊突然接到通知，為了調整學生們的實習日程，培訓日期提前兩天，也就是今晚，他就要出發了。
姜路陪著丁傑回到公寓，收拾好行李，又送丁傑到機場，臨走時，兩人在衛生間小隔間裡溫存了會兒，出來時丁傑的襯衫已經出了褶皺，姜路伸手替他掖好，不放心叮囑道，
“注意安全，到酒店把門鎖好，半夜誰敲門都不許開。”
“知道了。”
“還有！”姜路喊住他，臉紅道，“要是有空，能打電話嗎？”
丁傑點點頭，在人群中朝他揮揮手，從容笑道，“記得想我。”
姜路心臟被子彈擊中般，破音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