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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冬狩風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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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思儀還在震驚於離敬的鄉試高中,而離敬卻渾然不知,他心心念念期待的那次前世裡鍾府前來的議親,已經被鍾思儀幾次掐死在萌芽之中。

不過這幾天他都在忙著在筵席間接待登門道喜的賓客,因著亦有許多昌平伯舊交故友,將來他若要入仕為官,這些人脈便不能不掌握。

到了冬日裡,朝中傳出即將冬狩的訊息。天子冬狩,自有軍士前去排開圍場,廣二百餘里,倚山勢綿延起伏,鹿彘野獸四散。

此為一年之終,天子示武運國力於天下。其聲勢浩大,官員女眷皆至,靜候天子祭了檄文,立起旌旗,曉諭獎懲。

三通鼓響後,冬狩大典便正式開始了。

離敬等著他的皇舅舅回了營帳,百官四散,趁著舒奕安置王妃無暇顧及於他,也回了自家營帳裡,守著面前的火盆靜靜的思考了起來。

自他從戰場上身死又復活後,已過了將近三載,可有些事卻與他記憶中不盡相同。譬如鍾思儀好像對他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這讓他心裡十分不快。

當然也讓他明白,或許他記憶當中鍾思儀在狩獵時尾隨他登山這回事,可能也不會出現了。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那些不好的事情,不發生就不發生吧,免得小姑娘又心裡記怨他。

圍獵場設在黃土山下,各家的營帳也都依山而設,朝廷命官與皇室親眷距離並不算遠,若他有意接近,鍾思儀應也是無法甩脫的。

離敬從來都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他一面想著,一面又起身出了營帳,溜達著往黃土山的方向而去,只是有意無意的觀望著周圍的情況。

他見著一片湖閣那邊,有幾個小姑娘置了個大銅炭爐,圍了障幕烤火消閒,迎著北風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

不過裡面看起來並沒有鍾思儀的身影,於是他便又轉去了別處找尋,首先想到的便是前世他們在冬狩遇上地方。

離敬一直走到了黃土山腳下,也沒等著鍾思儀的影子,心道了果然如此,這一世鍾思儀與他的交集之處,彷彿都發生了些改變。既然如此,有些事兒就得籌謀萬全,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姑娘落到別人懷裡去。

離敬在山下站了一會兒,鍾思儀沒來,他也沒興致登山望遠了,索性背了手溜達著往回走,轉過了一片枯枝少葉的樹丘,剛走到一處山坳邊,迎面就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娘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鍾思儀本是怕與離敬相遇,特意選了與黃土山背離的路溜達了一圈,才又走到附近碰碰運氣。

哪知道她記憶當中此時本應在山頂勘察地形的離敬,此時怎麼會突然的出現在她眼前,嚇得她臉色一變,轉了身就要跑,還險些撞上了身後跟著的北月。

“哎!你!”

離敬沒想到小姑娘看見他走的如此乾淨利落,還當她是因為前些日子剛罵過自己,怕自己會找她麻煩才如此。於是忙上前兩步,邊跟上她的腳步邊皺眉道。

“你跑什麼?我又沒說生你的氣!”

“啊?”

這下換成鍾思儀吃驚了,在她的印象裡離敬素來是個不吃虧的,上次被自己這樣羞辱一通,該是氣得暴跳如雷才是,怎麼突然這麼好性子說不計較了?

可便是這思量的片刻功夫,卻是瞧見他身後斜前方的小路忽然婷婷嫋嫋行來嬉笑著的四五人,為首的姑娘鍾思儀雖認得,不過平素並無交集,也只是有個臉熟罷了。

而為首的王小娘子卻是難得揚著笑意朝她這個方向招手,一面熱絡招呼道。

“鍾六娘子原是在此啊,可叫媚娘一通好找。”

見此情形鍾思儀心中頗為納悶,可隨後她便瞧出了端倪。只見那幾人雖是口中拿著她做藉口靠近,這一個兩個的眸子都快黏上一旁見著人來便緘默在旁離敬身上,那眼神看的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也是這麼一眼,倒是叫她想起了前世裡在何處也見過這麼幅類似的場景。

彼時亦然是離敬出孝未久的時刻,適逢兵部尚書夫人在洛城的百花園包下場子,邀了各府公子女眷賞花。

說是賞花,其實是方便各家相看的小宴。那時的鐘思儀也沒想到會在席間碰上離敬,還見著一堆鶯鶯燕燕對他暗送秋波,更有膽大者直接坐在他身畔攀談。這叫那時對他迷戀萬分的她好一通吃味。

可那會鍾府前去說親也被婉拒了回來,她也只能在旁幹看著。不過好在離敬那會確確無意結親,很快走避了出去,她見此也是跟了上去的,想著遠遠瞧看他幾眼也好。

也正是因此目睹了一場投懷送抱的好戲,那主角不就是眼下言笑晏晏朝著他們這裡過來的王小娘子。

她還在猜測著對方的意圖,卻見人路過離敬身邊的一刻,卻是如前世那般忽然“哎呀”低撥出聲,身子一歪不偏不倚便往離敬的方向倒了過去——

這一幕竟是同百花園裡的相重疊,要不是此刻幾人身處黃土山腳附近,也確確穿著冬狩的裝束,鍾思儀幾乎以為是夢迴了百花園了。

而這頭離敬本就是幾乎背對著那幾人,原以為是來了小姑娘的熟人,便不曾回頭去確認。他的眸光始終落在鍾思儀的面上,亦是被那突來的聲響嚇了一跳。

餘光裡覷見道人影朝他倒來,帶來了一陣刺鼻的香粉氣味,幾乎下意識的側身避了開來。

一陣沙土飛揚,那王小娘子是重重落在了地上。等她吃痛出聲之後,她身邊的婢子才連忙上前去攙扶。

而離敬這才注意到那道身影的主人是誰,忍不住蹙了劍眉。

“什麼玩意兒?路都走不穩的話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

而未料今世離敬會是這麼個反應的鐘思儀,聽見他開口,一時沒忍住便笑出了聲。惹得原本因著離敬不曾出手扶住他而哀怨萬分看著他的王小娘子立時回眸狠狠剜了她一眼,小姑娘只好收了笑意,訕訕萬分摸了摸鼻子別開了眼。

而她這副表現落在離敬眼裡,令他又冷了臉,登時上前擋住了王家小娘子的視線,不悅道。

“怎麼,是我話說的還不夠清楚?還是你帶的這些人都是死的?連個人都扶不走?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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