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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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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離敬這突如其來的發難,鍾思儀顯然有些始料未及。且不說這一世兩人分明並未有過多交集,按說先前陸驍與之也未照面過,鍾思儀總覺得他對陸驍似乎莫名有敵意。

察覺離敬分明是故意刁難,她便蹙著眉頭,拉著一臉愕然不及反應陸驍衣袖晃了晃,道。

“長清哥哥,我今日不想吃這糖葫蘆,我們先去香鋪吧。”

言罷,她便拿過他手裡另一串糖葫蘆一併遞到離敬手中,道。

“拿去,我們不需要了。”

鍾思儀果然避他如蛇蠍,連她往日裡最愛吃的糖葫蘆都不要了。離敬下意識接過鍾思儀遞過來的糖葫蘆,皺著眉看了她一眼。

離敬的種種刁難只是衝著陸驍,若是鍾思儀開口討要,他又怎會不給,可她連試都不願試一下。

鍾思儀已經回了身,抬眸示意陸驍跟上。

“走吧。”

陸驍倒是沒料到小姑娘會反應這般快,讓他這個做兄長的連表現的機會都沒有,幾乎下意識的頷首回應,轉身跟上了鍾思儀的腳步。

離敬眼眸越發黯淡,卻不願讓他們就此離去,他側身上前,擋住了兩人去路,神情陰鶩道。

“早聞陸公子才名遠播,既是要討姑娘歡喜,如此吝嗇可不行……莫非是囊中羞澀?”

他把眼眸往鍾思儀身上瞟了瞟,小姑娘的神情十分生動,讓他心裡軟了軟,連聲調都變得柔和了些,開口道。

“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都給你!”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這句話在離敬心裡繞了繞,彷彿勾出了那些痛苦的回憶,讓他口中一片苦澀。

“你這人真是無禮,我們自家人的事兒要你管?!”

鍾思儀看著離敬不依不饒的樣子,前世今生的委屈憤恨一併湧了上來。

前世裡他處處咄咄逼人不算,還嚇唬她、欺負她,只拿她當個玩物。今生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帶來的夢魘,可他還是陰魂不散的,叫小姑娘氣不打一處來,當下便回敬道。

“我們很熟嗎?要你在這嚼什麼舌根!”

“我們……”

離敬沒想到前世裡對他百依百順的鐘思儀一通惡語相向,偏偏他還無法解釋,又被她口中那句自家人傷了一下,頓時啞了聲,眸色也變得更加冷厲。

皮囊下的那股心火無處發洩,又不能衝著鍾思儀去,離敬只好盯著她身後的陸驍,陰沉道。

“聽說泉州陸四公子乃是庶出,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只會躲在女人身後看熱鬧的,真令離某大開眼界。”

饒是陸驍脾氣再好,也聽出來了離敬口中的羞辱之意,他眉心微蹙,上前一步便要開口,不想卻被盛怒下的鐘思儀一把拉了回來,他有些詫異的回眸,又被鍾思儀的樣子驚了一下。

印象裡的表妹甜軟可愛,雖是小女孩活潑天真,可真是沒見過她氣成這個樣子的時候。

鍾思儀聽著離敬這般諷刺陸驍,便忍不住回想起前世裡他的種種偏見,將她的一片真心肆意踐踏,委屈憤恨齊齊在心內翻湧,是不吐不快,便疾言道。

“是比不上離三公子會投胎,靠著長公主遺留的聲名財富儘可安享一生,怎能領會旁人不易?不過離了家世背景一無是處的紈絝而已,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之輩,又有什麼資格在此評頭論足旁人生活?”

鍾思儀越罵越順口,小嘴不停地道。

“長清哥哥雖是庶出,卻求學上進,還參加了科考,馬上就要入朝為官了,你,你憑什麼這麼說他! ”

她又上下打量了離敬一番,滿臉不屑道。

“而你缺德少禮,不思進取,只會仗勢欺負人! 像你這樣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之徒,早晚被世人所唾棄! 所以,你在這驕傲什麼呢!”

“真是可惜了長公主這般英明神武,竟是培養出了個紈絝膏粱,不肖子孫!哼。”

鍾思儀前世裡確實不曾見離敬有過什麼正經營生,每日就是在書房裡寫寫畫畫,便以為他只是看著侯府的份例過活,哪知道他其實早就置辦了許多產業,甚至連蜀王都要尋他來疏理賬冊,謀劃未來。

而離敬被她罵得一陣氣急攻心,臉色如遭重擊般青白交加,而且看著她對陸驍的維護,心裡一陣煩躁上湧,額前的青筋都猛然的跳動了一下。

他五指攥拳狠狠切進掌心,痛楚傳來,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離敬深吸了口氣,顫聲道。

“原來你是……你是這麼看我的嗎?我在你心裡竟如此……不堪?”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一世發生的一切都跟前世大相徑庭,鍾思儀對他再也沒有了前世的痴纏,反倒讓他有些心慌意亂。

鍾思儀也沒想到自己一時激憤下竟將前世的情緒都勾了出來,從前不敢說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後,心裡痛快的同時,又有些忐忑。

離敬從來就不是個能任人擺佈之人,在超卓院裡時,鍾思儀是見識過他的手段的,萬一他一氣之下動起手來,陸驍可不是他的對手。

況且鍾思儀覺得自己是氣暈了頭,竟在離敬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傷心和痛楚閃過,讓她心尖也跟著顫了一下。

畢竟是曾經刻骨銘心愛過的人啊……

可她記得自己明明只是離敬一時興起的玩物,他又怎麼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而難過呢?

想到這裡她不自覺得往後小退了一步,生怕離敬一時暴起再把她送到什麼房脊屋簷上嚇唬。

而這頭離敬看著鍾思儀突如而來的瑟縮,他自然也是想起了前世兩人婚後不睦的場面,腦海中冷不丁劃過她形容枯槁的躺在病榻上的樣子,頓時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將心中的怒氣全數澆熄。

能看到她如今生龍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被她罵兩句又能怎樣呢,反正對於鍾思儀,離敬絕不會放手,今生她跟自己沒有過多的來往,她不瞭解自己也是正常的。

在外人看來他這個昌平侯次子確實沒有他大哥那麼上進,不過他早晚會向小姑娘證明,自己是值得她託付的人。

欲速則不達,還是緩緩圖之吧。

趁著離敬走神的功夫,鍾思儀思考再三,決定還是不去理會這位殺神,拉著陸驍快步離去。

看著離敬這次並沒有再追過來,她頓時長呼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手心裡嚇的都是汗,身上也不太舒服,也沒有了去香鋪的興致,乾脆叫馬車轉道回了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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