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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鳳坡落熙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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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坡落熙苒

苟華走上前去,“毛大人,何事犯愁?”

毛文龍輕嘆道:“朝鮮請求我們去救援,可我們的糧草已經殆盡。之前和袁崇煥約好,趁著後金軍攻打義州之際,搗其黃龍,攻打瀋陽。可袁崇煥遲遲沒有回信,羅琦也是遲遲未歸,真是愁殺人也。”

苟華道:“毛大人,我們還剩多少糧草?”

毛文龍緊皺愁眉說:“唉,僅夠三日,三日後我們便撐不住了。”

“這……危難之際,我們自顧不暇,有必要去蹚渾水嗎?”苟華說道。

“唇亡齒寒懂不懂?何況,還有熙冉這層關係在。只是若是硬拼,不知又要死傷多少弟兄!”

這時,樸熙苒從帳外闖了進來,“毛大人,我的家鄉被困,不勞大人擔憂,小女子獨自一人前去便是。”說完就轉身要走。

毛文龍連忙勸道,“熙冉,你這又是何必呢?”

樸熙苒紅著眼說:“幹什麼?我要去救我的家人,我要救我的鄉親。既然大人覺得不宜犯險,傷了明軍士氣,我自己的夢自己圓!”

毛文龍一聽這話,生氣道:“胡鬧,既然你入了我大明的軍帳,就是我大明的軍人,軍人要聽從指揮,羅琦不在,你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樸熙苒點點頭,“我大哥沒了,二哥不見蹤影,父親兵變失敗自刎了,羅琦被你派去執行任務至今未歸,生死未卜。不就是責任嗎,我自己背!”說完扭頭出了軍帳。

當夜,樸熙苒穿著羅琦的服裝,騎馬出了軍營,直奔義州。毛文龍與苟華看的真真的,“這怎麼整,羅琦也不在,真要是出點什麼事,交代不清啊。”苟華說道。

“罷了,這個羅琦,怎麼招惹這麼個姑奶奶,苟華,你去寧遠方向找羅琦,把情況說明,叫他趕緊回來;我帶著弟兄們上去助陣,怎麼著也得保個周全。”毛文龍一臉的無可奈何。

“毛大人,這,您親自去助陣太冒風險了!”

“要不還能怎地,咱倆換換,我去找羅琦?也不是個事兒啊,趕緊吧,事不宜遲!”毛文龍苟華兩人大眼瞪小眼,也沒商量出更好的主意,連夜奔波。

一張嘴說不了兩家子話,單說樸熙冉策馬奔騰直奔義州,等到了前線,卻發現眼前竟是人間地獄般的場景。民房草屋盡被燒燬,路邊到處可見朝鮮百姓的屍體,有一些已被戰火燒燬了一半,還有一小撥朝鮮民兵與後金軍交戰,雙方實力相差甚遠,朝鮮民兵漸漸的抵擋不住。樸熙苒嬌叱一聲,舞動長鞭殺入陣中,如同虎入羊群,所到之處無不血流成河,屍首異處。朝鮮民兵一看,士氣大漲,“阿西吧,衝啊,戰神為我們開路了!”

有時候士氣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不管你的實力如何,若你計程車氣達到一定值,你的實力都會翻倍,甚至翻盤。這不,幾分鐘前還處於被動挨打的朝鮮兵士氣大振,化被動為主動,將後金軍打得節節敗退。後金軍統帥一看戰局,忙吩咐退兵。

樸熙冉見金兵敗退,沒有再追,而是找到了躲在村部的里長,壓著嗓子說,“我是大明派來救援的先遣隊,現在村裡還有多少人?”

“大人,此處喚作勝阿,再往前去就是義州邑。村裡除了老殘婦孺,壯丁只剩十三人,還未請教大人怎麼稱呼?”里長見樸熙冉孤身一人,心中犯疑。

“我姓羅,是明軍毛文龍的手下。”樸熙冉沒敢亮明身份,李適之亂的時候,他爹是帶頭衝鋒的將領,當下正是仁祖的天下,若是暴露了身份,怕不是惹火上身。

“您是毛大人的手下啊,請恕老夫剛剛無禮,只是為何羅大人孤身至此,未帶一兵一卒?”里長還是有些不放心。

“呵呵,里長,不需多慮,大部隊就在後面,我只是先來探查根底。吶,這是毛大人的符印。”樸熙冉睜著眼睛說瞎話,得虧羅琦的斗笠帽簷壓得低,里長也沒看見她因撒謊而羞紅的臉。也得虧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留下一塊符印,剛巧派上用場。

“原來是這樣,快,羅大人風塵僕僕,讓出上房休息。”里長看到符印,心裡的疑惑頓消。

“不必麻煩,您隨意找一間單間就行,我需要一份兵丁名單。”樸熙冉說道。

“沒問題,大人稍作休息,材料馬上給您準備。”里長吩咐村民安排空房,整理名單。

房間不大,但是清雅樸素。桌子上放著茶壺茶碗,名單擺在一旁。樸熙冉見四下無人,摘下斗笠,秀麗的長髮傾瀉如瀑。纖細的手指捻起桌上的名單仔細觀瞧,這十三名壯丁平均年齡三十歲,各個能征善戰,聽說都是前線退伍的老兵。

次日,樸熙冉收拾利落,讓里長將壯丁召集到院子裡,樸熙冉見各個壯丁身著農裝,但是眼中的光芒似曾相識,就和羅琦帶出的兵一樣,那是一種捨我其誰的自信。

“羅大人?”里長在一旁見樸熙冉看的出神,招呼了一聲。

樸熙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意識到是在叫自己,才故作鎮靜道:“很好,里長,這些壯丁都是個頂個的精英。按照毛大人的指示,我要徵用七名壯丁繼續前進,你們也不要著急,毛大人的部隊就在身後,抓緊佈置據點,為迎接大部隊到來做好籌備工作。”

“是,全憑羅大人吩咐。”里長說著,任樸熙冉挑選七名壯丁奔南而去。

按下樸熙冉不說,單說毛文龍,待他點齊兵馬,安頓好後方之時,已是兩天之後。所以當毛文龍到達勝阿之時,樸熙冉已經過了於赤,到義州邑安營紮寨了。毛文龍顧不上多和里長客套,駐紮一晚,次日清晨緊跟著樸熙冉的蹤跡追了下去,里長不由得感嘆,大明帝國不愧是大國家,辦事效率就是高啊。

放下毛文龍找樸熙冉不說,翻過頭來,咱們說苟華快馬月下尋羅琦,日夜兼程,第二天卻在小淩河找到了羅琦的身影。待苟華把事情如來說得明白,羅琦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卸下官印,與苟華騎馬直奔義州,路上羅琦將這幾天的遭遇講述一遍。

原來羅琦去送信,恰巧袁崇煥視察小淩河,小淩河由趙率教把守,與後金交鋒正緊。袁崇煥看完信件,胸脯拍得山響:“我與毛大人同出一枝,大明與朝鮮唇齒相依,自然要互幫互助,糧草一事何須苦惱?只是當下,如羅義士所見,前線吃緊。我知道淩河西北有處糧倉,是金匪藏糧之所,若是羅大人肯相助,我將半數糧草送你,如何?”

羅琦思慮一陣,覺得倒也無妨,便帶著兵馬端了後金糧草得勝而歸,待羅琦前去討要糧草,袁崇煥卻說需要山海關稽核;過了幾日,羅琦又去討要,袁崇煥說稽核倒是稽核了,但是數量不對,說是要複核;又過了幾日,羅琦再去討要,袁崇煥又說複核的官員涉嫌貪汙被查,所繳糧草需要東廠核查後才能下撥。羅琦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堵在袁崇煥房門口罵了幾天不見答覆,細打聽才知道,袁崇煥趁著夜色從後門走了,已經回到寧遠了。

“這都是什麼王八犢子,咱是為了自己嗎?不都是為了大明嗎?”苟華破口大罵。

“說的是啊,不就是怕毛大人搶功嗎?”羅琦恨恨的說道。“如今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熙冉已到朝鮮多日,身單力薄恐有不測。等我此間事了,定要和那姓袁的沒完。”

“弟妹武藝高強,毛大人也隨後助陣,想來不會有差錯。”苟華勸慰道。

“如此最好,如果出現差池,我與袁崇煥勢不兩立!”羅琦怒吼道,夾了夾胯下的馬,加快了前行速度,由於單槍匹馬,又抄了近路,竟比毛文龍快了一步到達義州。

閒言少敘,單說這天,樸熙冉在義州邑統將亭集結好隊伍,直奔義州城,後金軍不敵樸熙冉壯士威武,急忙撤退,樸熙苒一馬當先,策馬便追,不料,草皮一陷,竟是事先挖好的淤泥塘。樸熙苒馬陷泥中,統領呼喝一聲,放箭!剎那間,銀光四射,弓箭自四面八方而來,樸熙苒舞動長鞭,卻被一支箭射入左臂,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樸熙苒身中數箭,栽於馬下。羅琦剛剛趕到,二目圓睜,失聲喊道:“熙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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