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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無暇在意尹竹有意隱藏的複雜心理，而是繼續認真討論陽光開朗幼兒園的情況。
“如果郝筍說的屬實，那麼我們基本可以拼湊出具體情況了。”卜力最終整理了一下大家討論的結果，“主管人被母親帶來了罪城，並且無法離開，因為某些原因被城主選中成了幼兒園區域的主管人。”
短髮女孩分析：“規則很多地方都在保護孩子，也是這個原因。但是，被保護的前提是要聽話，這點很可能是主管人被父母教化後的結果。”
雙馬尾女孩搖搖頭：“如果主管人只有四五歲，他可不應該懂這麼多，我們是被變小的，他又不是。”
“沒錯，所以我還是傾向於園長才是主管人，畢竟這個幼兒園已經出現最少二十年了。”另一個男孩附和。
“但是教導主任說過園長是傀儡，我們之前的推測一直圍繞【看不見的孩子】是主管人，你的猜測上個月就被推翻了，你可別惦記了。”板寸男孩對他翻了個白眼。
眼鏡男孩推了推眼鏡：“郝筍，你怎麼想？你是我們之中唯一有天賦的，能被不可言說選中，想必一定有獨特見解吧。”
尹竹抿著嘴，表情有些為難：“主要是我的瞭解沒有你們多……”
“沒關係，你大膽說就行。”
卜力大氣地拍拍她的肩膀，表現出一副好哥們的樣子。
組織了一下語言，尹竹捏著自己下巴開始講個人看法：“首先，我贊同卜力的分析，我也認為幼兒園的主管人應該是被母親帶來的，他本身並不像我們一樣是罪人。”
卜力點點頭。
尹竹繼續道：“其次，我也贊同你的觀點，規則應該是被主管人的人生經歷所影響。”她這裡附和的是短髮女孩之前的觀點。
“但是，你的疑問也很合理，主管人只是一個單純的幼兒，為什麼會成為一個區域的主管人？”尹竹把目光投向了雙馬尾女孩，“這和上一點衝突了，那麼期間肯定有一個出了問題，或者少了某些必要條件，例如——”
說到這裡，尹竹停頓了一下，目光透過孩子們的身後，望向空蕩蕩的辦公椅背後的窗子。
窗外，一個和神像五官相似的男孩就這樣望著他們。
園長室在辦公樓的404。
所以雖然看不到他的下半身，尹竹也知道外面的男孩此時應該是浮在空中的。
屋裡的孩子們順著尹竹的目光扭頭看過去，膽小的寸頭男孩直接“啊——”了一聲，被旁邊眼疾手快的卜力捂住嘴巴。
雙馬尾女孩有點害怕的躲到了短髮女孩的背後，短髮女孩也有些警惕地看著窗外。
尹竹和窗外的男孩四目相對，感覺到了其中深深地怨恨，下意識張口重複道：“例如主管人之所以保持幼年體，是因為他死在了幼年。他的母親傷心欲絕，非常內疚，於是求城主救救她的孩子。
城主把男孩變成了詭異，再也不會長大，而復活的代價則是，他的母親從此成為一具行屍走肉——我說的對嗎？”
話音未落，屋內眾人明顯感覺到園長室內又冷了幾度。
緊接著，窗外的男孩穿過窗子，飄了進來。
“你們不是好孩子。”
男孩的眼窩深陷，黑色的絲線從瞳孔逐漸蔓延到整個眼球，吸收一切光線的深黑彷彿讓人覺得他的眼眶空洞洞的，再配上這張好看的娃娃臉，竟然給人一種妖冶的感覺。
尹竹可不會給對方機會，直接打斷他的話：“不，我們很聽話，否則你說我們哪裡不聽話了？”
強行打斷男孩的規則操控，尹竹又開始痛了，不止頭痛，甚至全身都痛，雙腿痠痛，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倒在地，這次是身後的幾個孩子不約而同地及時扶住了她。
“現在應該是班會，你們應該和家長見面。”男孩冷冰冰地回答。
“那你呢？你怎麼不去？”尹竹硬撐著反問。
“我不是這裡的學生。”
“你是，你還穿了和我們一樣的班服。你都不去，憑什麼我們要去？你不去，說明那個規則我們也沒必要遵守！”
最後一句話，精神狀態在疼痛壓力下越來越差的尹竹几乎是喊出來的。
男孩的黑瞳看起來沒有任何感情，但是園長室裡的每個孩子都能感覺到他在死死地盯著尹竹，聲音十分冷漠：“你說得對，但是……”
“但是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尹竹意識到不能讓對方繼續開口了，否則節奏永遠拿不到自己手裡。
現在這麼幾句話，尹竹的身體就幾乎崩潰，繼續讓他說下去，自己就算是痛死恐怕也找不到出路。
之前在臨時公寓時，那位主管人和尹竹沒有太大沖突，而且尹竹也是成年人的身體，還算是無傷大雅；之後超市的主管人直接被聖輝幹掉了，也輪不到尹竹和他鬥智鬥勇，如今幼兒園，負面影響加身還要直面主管人，尹竹終於切身體會了什麼叫痛上加痛。
身體痛，腦子也痛。
打斷了男孩的話，尹竹感覺身體有所舒緩，乘勝追擊：“所以我之前說的有多少錯了？”
“……沒有錯。”男孩的聲音悶悶的。
“你把這片區域變成幼兒園，因為幼兒園是你在罪城以外最好的回憶對不對？所以你想創造一個小天地，在這裡和你的母親在一起繼續恢復以前正常的生活，對不對？”尹竹的語速非常快，而且不斷提高音量，像機關槍一樣。
“……對，但是我……”
“但是你沒有想到，過去終究是過去，再也回不來了。你如今只能以詭異的形態保持幼兒的身體，但是精神卻一直在成長，這二十多年中，你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了。”尹竹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硬著頭皮往下推理。
“……沒錯，而你們……”
“而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和當年你的母親一樣，都是因為有罪才會被城主選中，進入罪城，你一邊藉助規則，把我們約束在幼兒園，促進這片區域的規則穩定執行，一邊對我們這些大人相當鄙視，認為如果我們能變成孩子，就可以像你小時候那樣天真，而不是變成一個罪人。”
“這次不對。”男孩抬起頭反駁尹竹的話，“你們都是無可救藥的人，就算變小也不會忠心向善，除非進入冥想室徹底洗心革面，否則也不過是壞人變小了。”
尹竹點點頭，沒有為其他人辯護的意思：“所以老師主要保護的還是那些進入冥想室的孩子，至於其他人，只不過是等著出現一個讓老師把他們帶入冥想室的理由對吧？你應該很樂意看見師生爭鬥，因為無論哪邊最後贏了，輸的都是壞人。”
“……你說得對，但是你不對。”這次男孩沒有給尹竹插嘴的機會，飛快說完了自己想表達的。
嘎吱。
園長室的門開了，一個男性保安就直愣愣地站在門口。
“把他們帶回自己的班級。”男孩指了指尹竹身後的孩子，最後把手指移到尹竹身上：“這個小孩給我留下來，我還有事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