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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小卡特天真爛漫的童音響起，他是那麼善良可愛，天真地同情著那個故事裡一無所有的人。
即使他有私闖民宅的想法。
而這個一無所有的人跟布格格尼是如此的相像。
布格格尼縮著瞳孔，無聲地嚥下了一口唾沫，但在聽到小卡特的話時，還是由衷地有幾分開心。
作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對美好的事物有著嚮往之情，可以理解吧？
他不由得覺得自己被理解著。
接著，
女主人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將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
拽進故事裡。
“一無所有的人，他自認為這一切也是痴心妄想，瞧瞧，他穿的如此破爛，又如此骯髒，平時連果腹都難，哎呀，他這樣的人，怎麼能進到這樣的屋子裡去呢？
這樣溫暖可愛的屋子……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
一天夜晚，他找到機會溜進了屋子，並躲到了小本傑明的床底下。
他本意是想作為小本傑明睡上一覺，因為他太羨慕小本傑明……小本傑明有和藹的巴克什夫人、哥哥、還有這樣溫暖的房子！
這是他所沒有的，他所向往的。
他認為不會有人發現他，於是他就安靜地待在床下。
等夜晚降臨，他窺聽著巴克什夫人給小本傑明說故事，令他意外的事，故事裡的一切跟他此刻的經歷是如此的相似。”
“天吶，那他一定嚇壞了！這多麼恐怖啊。”
小卡特又忍不住插嘴道。
是的。
布格格尼暗自認同道，這太可怕了，就像他現在這樣，那個一無所有的人肯定嚇壞了。
“哦，小卡特，不得不說，你說的對，他被嚇壞了！
然後……嗯。
我們的巴克什夫人正說著說：
「從前呢，有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少年，他是如此的可憐。
這個夜晚真是格外寒冷，他哆哆嗦嗦地路過一棟房子，發現裡面正亮著燈，燈光是如此溫暖，裡面的一切正是他所期盼的。
一無所有的人意識到這故事中的人跟他是如此的相像！他被嚇壞了！」
小本傑明聽到這裡不由得發出：「天啊」的驚呼聲。”
“天啊……”小卡特同時發出一聲驚歎，作為故事的聽眾來說，這樣恰到好處的一聲驚呼，實在是太捧場了。
天啊。布格格尼在無意識之中，帶入了和小卡特甚至是小本傑明的身份裡去，也在心底發出同樣的驚呼——
他們都是聽故事的人啊。
……
“巴克什夫人說：
你想看到什麼，夢想屋裡就會有什麼，你想要什麼，夢想屋裡就會有什麼。
欠債者會看到一屋子金碧輝煌、金銀珠寶；流浪漢會看到一個溫馨的家……
這些事那麼美好，以至於吸引著看到夢想屋的所有人，他們無一例外都想要進到夢想屋裡來。
嘿，小卡特。如果你聽說過豬籠草，你就不會喜歡夢想屋了。
那籠裡的蜜液，像下了毒的美酒、令人成癮的不憂草。
它如此聰慧，佈下陷阱，靜等獵物到來，獵物還以為是自己抓住了大好的時機。”
巴克什夫人說到這裡，側臉發現小本傑明還沒有睡著，於是嘆了一口氣，說：
「你怎麼還沒有睡著呀！」”
布格格尼豎著耳朵，空間裡只有女主人溫和動聽的聲音，他緊張的情緒被她稍稍安撫一些，又不由地想要聽後面的發展。
“嘿——
卡特！你也還沒睡著，就和小本傑明一樣——”
她的聲音真是溫柔極了，嗔怪一句也叫人覺得舒心。
“哦，這麼說來，巴克什夫人是不準備告訴小本傑明接下來的故事了嗎，就像您不準備告訴小卡特一樣？”
小卡特如此說道。
“呵呵，好吧，這個故事也就要快說完了。”
“咳咳。”女主人清清嗓子，繼續說道：
“當巴克什夫人說完之後，小本傑明就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問：
「那，我們的床下真的有人嗎？」”
“……”
“天吶，這也太可怕了……”
小卡特好像被嚇到了。
太可怕了……
而聽到這裡的布格格尼，他的精神顯然已經繃到極限了。
“一無所有的人嚇壞了，他的眼睛睜到最大，生怕小本傑明會好奇地探頭下來看。
而這時，巴克什夫人卻又嘆了一口氣：
「我們這裡怎麼會是夢想屋呢？更何況這只是一本書呀，還記得嗎，你該睡覺了。」
小本傑明點點頭說道：「是哦，那麼床下就沒有人呢。」
一無所有的人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女主人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奇怪的是，隨著故事的發展，隨著女主人口中：一無所有地人放鬆下來，這同樣撫平了布格格尼心中的恐懼，
他就像一無所有的人那樣放鬆下來了。
“巴比剋夫人接著話鋒一轉，柔聲說道：
「真正的夢想屋在吸引來獵物之後，會戲弄他們，然後吃掉他們。」
「啊！」小本傑明被嚇壞了，將被子往上攏了攏，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
「親愛的小本傑明，我不是有意嚇唬你的。」
巴比剋夫人微笑著說道，伸手摸了摸小本傑明半縮在被子裡的腦袋。
「只是。」
「……」
「你為什麼不去看看床底下
瞧瞧那兒是不是有人呢？」”
……
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
布格格尼的視野瞬間被黑色擠滿了，那是漆黑如墨的密密麻麻的頭髮。
從床上垂下來，一張光滑的、沒有五官的人臉掩藏在漆黑如墨的頭髮下面。
故事還在繼續，溫柔的女聲從頭頂響起，從旁邊響起，從四處響起，從一切地方響起，她說，情感豐富，繪聲繪色
“「哇，發現你了。」”
“小本傑明如此說道。”
“吧嗒。”
書本被合起來了。
“嗯。故事就到這裡了，你——
喜歡這個故事嗎？”
布格格尼看見那個沒有五官的臉筆直地朝他靠近，緩慢緩慢……
書被一雙纖細的手放在床頭櫃上。
“卡特，嘿，你已經睡著了嗎？好啦，晚安，好夢哦。”
床頭上，那是一本紅色的書，硬殼書封上面用四四方方的字型寫著故事的名字。
《夢想屋》
作家：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