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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是刀劍扎進血肉的聲音，接踵而來的是帝王嘶啞的聲音。
“沐兒！”
眾人趕到之時，帝王眼底閃動著嗜血的殺意，接著反手將那劍捅進黑衣人的胸口，溫熱的鮮血灑了一地。
楚曜塵將昏迷不醒的楊沐單手抱在懷裡。那利刃從楊沐的後肩貫穿，她的臉上血色全無，此刻傷口還在往外湧動黑紅色的血液，血色暈染開來，染紅了她翡翠色的衣裙，也染紅了他的胸膛。
跟隨而來的太醫上前檢視傷口，忙不迭地說。
“皇上，此刻靜妃娘娘急需要用藥止血，還請將娘娘挪到偏殿再行處理。”
楚曜塵的指尖微微顫抖，將她打橫抱起，顧不得帝王威儀，睜著猩紅的雙眼，掠過眾人，直奔偏殿而去。
商茹與楊此時也顧不得別的，哭著追了出去。
楊旭愣在原地，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往內殿走去。
一場刺殺，自然也驚動了還在席上的昌平王一行人。
謝凌見著帝王略顯錯亂的步伐和直抵眼底的冰冷，又瞧見了他懷裡不省人事的楊沐，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
“去吧。”
昌平王不著調地來一句倒是給她整不會了。謝凌轉頭，自家老父親光著膀子，正任由太醫在他胳膊處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別擱我這擺出這副樣子來，你擔心那小子就麻利滾。”
面上雖然略顯蒼白，但依舊能說出毫不留情的話，看起來確實是沒事了。
又跟父兄交代了幾句，謝凌這才放下心來，抬步走向內殿。
暗色的屏風被濺上一道又一道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駭人。
國公楊昭緊握著拳頭，叫人來封鎖了場地。眉眼凌厲到周圍人皆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拔出刀來。
謝凌走在楊旭身邊，輕聲詢問。
“可有抓到刺客？”
她知道此時她疼愛的妹妹生死難料，而他身為男子，根本無法進入偏殿陪著家人，現在只能跟隨在父親身邊查明事情真相。
“那邊，被陛下一劍穿心。”
楊旭指了指窗邊那人，黑衣人一身鮮血，早已經沒了氣息。
楊旭雖然稍顯冷靜，但顫抖著的聲音騙不了人。偏殿他自然是進不去。此刻著急萬分也對妹妹沒有幫助，忽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內殿裡唯一的燈火。目光閃了閃，瞬間警惕起來。
內殿屏風旁邊隱藏著身影的楊萱在黑暗中與楊旭目光相對。哆嗦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方才她見著楊沐半死不活的樣子，心裡害怕極了，她從未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面，特別是那帝王一箭穿心之時，渾身上下的氣氛像極了那地獄裡的魔鬼。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劍結果了她。
她明明交代過要注意分寸的，這會兒楊萱心中甚至有些竊喜，幸虧不是她衝了出去，若是真扛下那一劍，她就算不死也得落個殘疾，那這榮華富貴要它又有何用。
堪堪平復好心緒，這會兒又跟楊旭凌厲的目光對上。楊萱猛地一低頭，露出了端倪。
這下就連謝凌也清楚地看見了屏風後邊躲著的身影。
楊旭抬步向前，提起楊萱的領口，一把將人推到眾人中心。
餘媚和見計劃失敗，生怕事情敗露忙上前抱住楊萱。
“孩子啊，母親總算是找到你了，你可嚇死我了。”說著哭的慘慘慼戚。
眾人一陣無語，人家靜妃娘娘傷成那樣都還未見國公大人掉眼淚，怎的這對母女就開始哭了？
楊昭大聲喝止，嗓音如洪鐘般，雷霆震耳。自己女兒生死不明，他現在是沒有半分心情看這對母女演這無聊的戲碼。
楊旭上前一步，用危險的目光盯著楊萱。話語溫柔卻不可違逆。
“楊萱，告訴我，你幹了什麼？”
妹妹事前便讓人特地告知他要注意楊萱的動向。
是他辜負了妹妹的囑咐，才致使她無辜受傷，昏迷不醒。
低沉的嗓音敲打在楊萱心口，令她身形又是一陣止不住的顫慄。
楊萱知道，若是自己實話實說，下場估計不會比那楚玉涵好多少。
只能硬著頭皮跟楊昭撒謊。
“大伯，我不是故意看著表姐受傷的，方才我害怕躲進屏風後面，等出來一看就看見表姐被一個刺客刺傷了。但我害怕還有刺客就躲起來了，您千萬要信我。”
楊萱縮在餘媚和的懷裡，抹著眼淚，叫不明事理的人還以為是楊家父子聯手欺負一對孤兒寡母。
楊昭事前沒有收到楊沐的傳話，但是明眼人怎麼看也知道楊萱突然出現在這裡，事情一定有內幕。
楊昭不置可否，楊旭也沉著臉，倒是謝凌出聲。
“既然如此，國公爺和世子應當將楊夫人和楊萱小姐送回府中好生安慰才是。”
好生二字她說的格外用力，楊旭幾乎是一瞬間便讀懂了她的話。
著人將餘媚和母女送上馬車，父子倆交換了一個眼神，楊昭匆匆趕去了偏殿，而楊旭則隨著馬車趕回了國公府。
在外面問不出來的事，自然得回府細查，楊旭拿著繩子的手緊握住，注視著前行的馬車，目光深邃。
謝凌趕著馬與他並駕。
“你妹妹會沒事的。”似是若無其事說起一句。
“謝謝，你…”
“我父親與禁軍統領李大人有些交情，方才李大人求到我父親那，說是如今事多，這刺客刺傷靜妃娘娘一事，想託給我父親。我就自作主張接下來了。”
“更何況，你這麼著急想找楊萱問清楚怕也是因為你妹妹的傷吧。”
“既然如此，我便做個人情給你，我跟我父親出征也有些年，戰場之上，有些東西見的怕是比你還多些。”
只是看一眼那個血跡，謝凌就敢斷定，那劍上，淬了毒藥。
晉王手下之人並沒有用毒，這就可以說明最後那名刺客並非晉王的人。
用藥之人必然有解藥的情報，那麼源頭還得落到這楊萱身上。
兩人話有所指，而他們擔心的事此時此刻也原模原樣發生在了乾陽殿偏殿之中。
“陛下恕罪，娘娘肩上的外傷並未傷及肺腑，還有的治療，可那刺客劍上淬了毒藥。”
說完這話，殿內一片死寂，太醫前前後後跪了一地。
楚曜塵冰冷的目光掃視過去，再轉回到床上那昏迷的人時，又突然變得繾綣溫柔起來，他眼角泛起微微的紅，墨色的眸子定定的盯著她蒼白的臉頰，她的呼吸微不可見，楚曜塵將楊沐整個人半抱入懷中，握著她冰冷的雙手，試圖給她取暖，可懷裡的人始終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