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周嘉衍因為謝楠這句話，一晚上都沒睡好。
第二天去上班，他一身低氣壓，辦公室裡的人看見他連走路都要放輕，生怕惹到他，只有前來串門的譚宇不怕。
譚宇不知道謝楠出差了，所以納悶地看著周嘉衍，“你怎麼一臉慾求不滿的樣子，謝楠把你扔出家門了，還是罰你睡客廳了？”
周嘉衍看完一份檔案，抬頭回了他一個字，“滾。”
謝楠出差的第八天，周嘉衍回了趟他爸媽那兒，但是他爸不在，只有他媽剛從樓上下來，一看見他，笑了笑，又往他背後看一眼，問道，“楠楠呢，她還在後面嗎？”
周嘉衍進門，把外套交給阿姨，“她出差還沒結束，暫時回不來。”說道，“今天只有我。”
許靜“哦”了一聲，有點失望，但是見到兒子她心裡還是高興的，蹭蹭蹭從樓梯上下來，只是她跟周嘉衍的相處從來算不上親暱，所以她只是剋制地幫周嘉衍撣了撣並沒什麼褶皺的襯衫，“你爸今天開會，回來要很晚，今天只有咱們兩個吃飯了。”她說道。
周嘉衍點頭，“好，本來就是回來看看你們，今晚我住在家裡。”
許靜更高興了，對阿姨說道，“那讓廚房快點吧，也該吃晚飯了。”
吃飯的時候，周嘉衍一直在陪許靜聊天，他從大學就搬出去了，又向來獨立，跟父母聊天也總圍繞著公事，對自己的生活和想法，卻從不主動提起。
許靜喝著飯後的水果銀耳羹，心裡頭有點嘆息，這事情說來也怪不得周嘉衍，是她們身為父母，從小把周嘉衍養成了這個樣子。
她這時候倒是更希望謝楠在了，起碼謝楠在的時候，周嘉衍還能多說點話，想到這兒，她問道，“過幾天是謝楠生日吧，她能回來嗎？”
“能”周嘉衍道，“她後天就回來了。”
“那就好，”許靜笑了笑，“你肯定要陪她過生日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但我給她準備了生日禮物，你給她帶回去。”
“好”許靜喝了口甜湯，又有點好奇，問兒子，“你給謝楠準備了什麼？”她都有點擔心周嘉衍懂不懂浪漫，畢竟這兒子雖然樣樣優秀，感情上卻並非熱情浪漫的高手，謝楠這孩子又不缺錢也不缺物，送禮物還是要細心別緻，光砸錢可不行。
周嘉衍想起自己要給謝楠過的生日，唇邊有了點笑意，但他還記得她準備求婚的時候，他媽一句話差點戳破了他的計劃，所以他喝了口茶，冷酷地吐出了兩個字，“保密。”
許靜一臉無語，就差翻個白眼，跟親媽還保密起來了。
吃完飯，謝楠那兒工作告了一段落，見縫插針跟周嘉衍打了個影片電話，周嘉衍把影片轉向他媽，讓謝楠也跟許靜打了個招呼，聊了幾句，才拿著手機站在了窗邊。
他沒有避開許靜，也沒有壓低聲音，坐在客廳裡，能隱約聽見他們的聊天聲音。
外面下雨了，雨點淅淅瀝瀝地敲打著窗，院子裡的梨花開了，白色的花朵如雪堆積，在雨中落了一地。
影片裡，謝楠抓著一個三明治在吃，嘴邊沾著蛋料，抱怨說今天腳都快走出水泡了，“不過我好歹是平底，我同事穿著高跟，居然走得飛快。”謝楠的眼中流露出讚歎，無論多少次，她都覺得穿高跟跑來跑去的女生是英雄，“末世大逃殺，我一定跑不過她們。”
周嘉衍說，“還好兩天後你就解放了。”
謝楠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裡，“嗯，想到這裡就覺得還能堅持，等我回來可以休假兩天。”她又高興起來，小孩子一樣簡單，一顆糖就能哄好。
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聊天，夾雜著外頭細碎的雨聲，倒也有種歲月靜好。
許靜手裡拿著遙控器，心思卻全不在電視上，時不時就會看周嘉衍一眼。
在跟謝楠聊天的周嘉衍，明明哪裡都沒有改變，還是一樣的居家服，神色平淡，並沒有開懷大笑，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很好，整個人都平和下來，不再鋒芒畢露，像岩石被海浪磨平了稜角。
大概半小時後，謝楠那邊掛了電話。周嘉衍回了沙發上，臉上還帶著未收斂的笑意，他繼續陪許靜看電視，拿過一個橘子剝了起來，遞給許靜，許靜接了，心思卻不在電視上，還在看著周嘉衍。
周嘉衍感覺到了，“怎麼了？”
許靜笑了笑，“就是想起一些事。”她望著周嘉衍，“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就懷疑過你喜歡楠楠。”
周嘉衍一怔，“為什麼？”
許靜回憶道，“因為你連著兩年，都特地陪她過生日，把那天的工作都清出來，時間留給她，我好像從沒看你對其他人這樣，可是後來我看你和她一起，你倆的相處又不像有什麼，我就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但如今看來，她又覺得自己也許沒想錯。
周嘉衍也沒反駁，他垂下眼，視線落在手腕上，他今天戴的袖釦也是謝楠送給她的禮物，自從謝楠送了以後，他就經常會戴上這對，哪怕他明明有一櫃子各種材質的袖釦。
他一直知道，自己對謝楠多有縱容，他也一直以為，是因為謝楠小他兩歲，又生了一副乖巧天真的好脾氣，天然地討人喜歡，他才把謝楠當妹妹一樣照顧，但這照顧裡，到底有沒有摻雜過其她情愫，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許靜又說道，“其實我真的高興你跟謝楠在一起了，不止是因為我喜歡謝楠，而是你跟她在一起，你開心多了，你小時候，我跟你爸都忙於工作，跟你都不怎麼溝通，你的家長會都沒一次是我們去開的，但我們卻想當然地要求你樣樣做到最好，要你比別人更出色，你很聽話，都做到了，你比我和你爸預期裡還要優秀，但我也知道，你一直不是很開心。”
許靜說到這裡，有點傷感，在這件事上，她對周嘉衍一直多有歉疚，她們年輕的時候忙於工作，對周嘉衍有所疏忽，每次跟周嘉衍見面，也都問的是學業競賽，問他對未來的打算，很少關心周嘉衍在想什麼，而等她驚覺這樣其實不對的時候，周嘉衍已經長大了，變得冷靜獨立且成熟，不再需要她們了。
她有點低落地嘆了口氣，“我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其實你不用這麼優秀，我們也會一直愛你。”
周嘉衍能聽出他媽話裡的難受，但他離年少已經很遠了，是真的不再在意這些事了，更何況，他身邊已經有一個人，篤定又溫柔地告訴他，不管他是否完美，都會一直偏愛他。
“這都是都過去的事了，你們別放在心上。”他淡淡說道。
許靜知道他不願意提這些，收斂了心裡的感情。
周嘉衍主動換了話題，“我跟謝楠在一起的時候，高興得明顯嗎？”
提到這個，許靜又笑起來，她溫柔地看著周嘉衍，“很明顯，但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每次謝楠往你走過來，你都會看著她，視線裡都容不下其他人，人也許能假裝愛一個人，假裝對她很好，但是那種看見對方的高興，看見她就會笑，是做不得假的，這是人的本能反應，我知道無論誰當你的伴侶，你都能像在事業上獲得成就，把伴侶這個身份做到最好，但作為你媽媽，我還是想看見我的兒子快樂。”
到了她這個年紀，雖然也希望兒女成龍成鳳，可她知道，人的一生，過得幸福美滿，才是最難得的，從這一點來說，她甚至有些感激謝楠，因為在謝楠身邊的周嘉衍，是她看過最放鬆最自在的，也許外人都覺得周嘉衍強勢，堅不可摧，但在她眼中，謝楠才像周嘉衍的港灣，是他唯一可以休憩的地方。
周嘉衍一時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輕笑了聲，“我還以為我表現得挺剋制的。”
許靜嫌棄地輕哼了一聲，“我可是你媽。”別人看不出來，她還能看不出來嗎？
許靜沒再客廳待多久就上樓了，她這幾年從工作一線退下來了，開始注重養生，早睡早起，徒留周嘉衍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