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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沈雋喜憂參半，輾轉反側睡不安穩。
路之珩也沒睡好。
他下午剛睡醒沒多久就出門見了冷風，後半夜發起了燒，又冷又熱，頭也疼得厲害。
他怕自己暈在家裡都沒人知道，就把私人醫生給叫了過來，遵從醫囑敷了退燒貼，吃了藥，折騰到凌晨才睡著。
迷迷糊糊正睡著聽見了手機在響，路之珩把手機扒拉過來，接通電話就放在耳邊又閉上了眼。
“喂……”
路之珩愣了兩秒。
救命，他的嗓子是被刀割了嗎？
疼就算了。
還啞的不像話。
他變聲期都沒有開發出過這種聲線。
“之珩？”沈雋也聽出來了不對勁，“你怎麼了？”
“咳咳。”他咳了兩聲，端起桌上的杯子湊合喝了一口。
嘖，涼透了。
路之珩勉強好受了一點，“嗓子不太舒服。”
沈雋聽他這動靜，可不像是單純的嗓子不舒服，說話都這麼虛弱，更像是生病了。
他更不放心了，得進去看看再說，“你現在在家嗎？我在你家門口。”
今天不是週一嗎？
沈雋不上班嗎？
路之珩睡得天昏地暗，不知現在是幾時幾分，他看了一眼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他睡了這麼久嗎？！
不對不對，睡斷片了。
午間醫生來過一回，也就幾個小時而已。
路之珩渾身痠軟，連抬個胳膊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下床開門了。
“我沒力氣去開門了，沈哥你自己進來吧。”
也省得他費那個勁掙扎著起床了。
“密碼9828……還是多少來著……”
路之珩也記不清了，他太久沒用過密碼開門了。
“圓周率小數點後七位乘以826，開完根號再取整數位，沈哥你自己算吧。”
要擱平時他還能心算一下，這會兒就不行了，他腦子裡就是一團漿糊，根本算不了一點兒。
沈雋依言照做，“嘀”的一聲，門開了。
他徑直往臥室走去，步履沉穩，步伐卻不小。
路之珩的臥室外間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廳和水吧，牆櫃上放著手辦模型，還有他送的小木雕。
沈雋走到裡間，敲了敲門示意之後才進去。
路之珩就在床上倚著靠背而坐，面色蒼白，眉眼都耷拉著。
像一棵被摘下來兩天卻沒有及時放進冰箱的青菜，蔫了吧唧的。
這模樣任誰一看都知道是生病了。
偏生當事人見他進來還笑了笑，只是這笑多少有些無力，“沈哥，你……”
“你先別說話。”
沈雋聽不得他這沙啞的嗓音，他都替路之珩疼，先出去重新給路之珩倒了杯熱水。
路之珩喝了一口，好受多了，還是熱水好啊。
沈雋見床頭櫃上有一個退燒貼，他伸手探了探路之珩的額頭，還有一點燙，“醫生來過了嗎？”
他“嗯”了一聲，有氣無力的。
醫生昨晚和今天中午都來了，晚上還要再來一趟。
“吃飯了嗎？”
“營養師會按時送過來。”
他雖然沒什麼胃口，但為了吃藥還是潦草吃了一點。
沈雋沒再說話，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他，有些自責。
路之珩生病的原因太容易發現了，他昨天就應該留人吃了晚飯再送他回家的。
悔意在沈雋心底滋生，一絲一絲逐漸蔓延至整個心臟。
饒是他不喜歡在事後做無用的道歉，此時也說不了別的。
“抱歉，昨天應該安排司機送你回來的。”
路之珩卻是笑了，“這要是也怪沈哥的話，那你得多冤枉。”
在沈雋家吃好喝好睡好，生病了就讓他背黑鍋，未免也太沒良心。
沈雋還要說什麼，門鈴響了，私人醫生Lolin來檢查他的情況。
路之珩降下來的體溫又升高了。
她建議他還是去醫院比較好，設施齊全，她也可以在醫院隨時待命。
路之珩沒有逞強，他可比誰都珍惜自己的小命。
沈雋載著他們去了一傢俬立醫院，一切都安頓好之後，路之珩想起了被他打斷的問題，“沈哥，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
想見你。
僅此而已。
沈雋昨日還在慶幸自己有耐心，今天一天卻時不時會想到他。
同樣都是一日，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後，連時間都被拉長了。
臨近下班，他更是按耐不住想見路之珩的心，就尋了個蹩腳的藉口來找他，但沒想到會見到這副場景。
沈雋笑了笑，帶著點自嘲的意味，“原先是想著時間尚早，想問問你要不要去練琴，我可以接你過去。”
“現在怕是不行了，你得好好修養。”
原來是為了這個，路之珩哭笑不得，沈雋要不要這麼積極。
這麼一番折騰，他想起來沈雋應該還沒吃飯，恰巧護士來送晚餐，路之珩邀請他一起品嚐病號的營養餐。
沈雋陪著他吃了晚飯，又待了一會兒才離開。
採納Lolin的建議是個明智的決定，路之珩當天夜裡又發起了高燒，折磨得他頭昏腦漲。
他都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生病是在幾年前了，真是病來如山倒。
高燒低燒反反覆覆，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情況才算穩定下來，然後他就開始感冒，症狀不斷。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沈雋每天下班之後都會來醫院陪他一會兒。
路之珩不想他這麼麻煩，但沈雋堅持要來，“就當是我沒送你回家的補償。”
這話一出，路之珩再沒了拒絕的理由。
沈雋偶爾會跟他講講發生的趣事，或者什麼也不說，兩人就安靜地坐著。
週五這天，路之珩想起來明天還要去沈伯父家。
“沈哥，我生病這事你可別告訴伯母，”他不想讓她也跟著擔心，給沈雋編了個理由，“你就說我忙著寫論文，沒時間過去了。”
沈雋應聲，“嗯。”
然而週六中午，正是飯點的時候，陳夫人拎著大包小包的補品進了病房。
一進屋就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珩珩怎麼瘦了這麼多，氣色也這麼差。”
她又是擔憂又是生氣，“生病了怎麼能不告訴我一聲呢！”
路之珩又開始撒嬌賣乖，“這不是怕您擔心麼。”
陳夫人“數落”他的時候，他悄悄向沈雋投去一個略帶控訴的眼神：不是說好了嗎不告訴她！
沈雋冤枉，今天去伯父家之前他先來醫院陪路之珩待了一會兒。
他們倆在病房裡待久了就習慣了消毒水的味道，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一進家門陳夫人聞到了這個味，一番盤問之下，沈雋沒能抵住，就如實相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