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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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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凌有時會仰頭望天,希望某天,天上會突然掉下一個人來。

最有可能掉落這裡的,當然是紫羽,這也是他希望的,紫羽畢竟救過他,而且也是暗金的族人,可惜他這個念想一直沒有實現。

方凌作息很規律,每天早起練字,然後憑記憶把羽紫拓刻的那些典籍補錄下來,單獨成冊。

偶爾也翻閱《物源》,雖仍像天書一樣苦澀難懂,但漸漸有了連貫。

這些功課做完,便打坐修行。

自從他發現神識凝形可以探尋得更遠,就時常把神念外放。

玩心也好,好奇也罷,歸根結底,他不甘心困守在這裡,何況這一路而來,經歷諸多事端,心中漸漸生出一些痴念來。

如今有如此好的捷徑,倒省了他許多力氣。

他有時把神念化成一隻鹿,奔路在山野叢林,有時化成鷹,翱翔天際雲端,更多的時候是化成一團流雲。

他的神念之力日益精進,數里、百里,直至一念千里,神念探觸之處,皆是重山峻嶺,幽谷荒林,雖有生機,卻無生相。

面對這種景象,他有時會有產生一種錯覺,這個毫無生相的世界,並非是真正的實景,它們的存在,更像是鏡中的虛幻。

這讓他想起鎮壓紫羽的那面“混元洞天鏡”。

他去過兩次湖底,那女子好像特別貪睡,十天半月的沒有動靜。

想到她曾經一睡就是兩千多年,那她現在十年八年不醒,也很正常。

如果再來一次一睡千年,他可不認為自己能等到那個時候。

她能否醒來,什麼時候醒來,這成了他的心事。

這一天,湖中藍光乍現,由於天光大亮,那藍色光暈忽明忽暗,顯得有些微弱。

有前兩次的經驗,方凌判斷那女子可能醒了過來。

他游到湖底,擠進光罩,立即就感受到了那種溫柔的氣息。

“方凌,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響在方凌的腦海裡,聽起來還是那樣的虛弱。

“我沒什麼不好的啊!挺好的,前段時間我來過兩次,一直不見你醒,生怕你又像以前那樣一睡千年不醒,我就等不到你了。”

“你要離開這裡嗎?”

“不是啊,我掉到這裡,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可是,你如果睡上個千百年的,我的壽命可等不到你再次醒來的。”

“噢,這樣啊!你們的壽命是多久呢?”

“普通凡人,一般在百年左右,如果是修行的,壽命會長久一些,五境之下,也不過千年左右,再上面的我就不清楚了,據說修行到五境之上,可以脫離那一世的凡界,只是這樣的大能者很少很少,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被知道的。”

方凌撓了撓頭,接著說道:“至於我嘛,略帶修行,壽命是多久,我也不知道的,因為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個境界。”

“這挺有意思的,有機會,多和我說說你們的世界。”

“在我們那個世界,現在我真覺得我們十分渺小,石頭,萬年不化,樹木,千年不朽,可我們百年就化為一堆枯骨了,所以上古先人,問道天地法則,不死不休,窺探大道,創立了修真界,以此增加生命壽元,五境之上,就可超脫凡界,這是每一個修行者的夢想。”

“這也是你的夢想嗎?”

“我現在差的還很遠,不過我也想成為一個強者,夢想有一天成為一個創世大能,看一看凡界之外的世界。”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天地,是你們的凡界嗎?”

方凌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說是,他看不到這個世界與原來那個世界的任何關聯。

如果不是,他已看到了凡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那女子等不來方凌的回答,便又說道:“順其自然多好,何必活得那樣辛苦呢?”

“也不是啊!我們在尋求真義的過程中也得到了快樂。”

“真義是什麼?”

“有些事物,比如,法則,比如天地大道,我們總是要去認識吧,不能因為我們的無知,而否定它們的存在。”

“那麼它們真的存在嗎?或說是我們所謂的真義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方凌忽想起了楚孤先生。

當初在碧蓮峰下,先生似乎也曾有過類似的說法,前人的總結可以借鑑,但一定就是正確的嗎?

還有,歷經千難萬險,超越五境之上,脫離了那一世的凡間,但是,那一世的真義大道還是原先所認識的嗎?一切還要重新開始。

如果說那是一種新生,不就是一種輪迴嗎?這種輪迴的意義何在?

方凌在那一瞬間茫然了,覺得回不了月灕江,就在這裡讀書打漁算了,還尋什麼真義大道,修什麼天地法則,什麼凡界天界的,當一個普通的平凡人終老於百年之後,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是,他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妥。

“喂,方凌,你怎麼了?”

那女子語氣柔和,如一縷芳香的微風。

如果他仍是那個放牛的少年,沒有經歷朱家之難,沒有目睹萬秋生以死相護,他真的不認為生活在月灕江邊和在這裡有什麼區別,什麼真義大道,天地法則,有何所謂?

但沒有如果,即使他有天縱之能,可操控時空法則,讓時間靜止,卻也無力逆轉過去。

逆轉過去?

方凌黯淡的眼神重新明亮起來。

“我既然選擇了尋找真義與大道,就不會再回到從前了。大道,或許並非是我們認為的那樣,但我知道,它會讓我們變得強大,直至成為世間的強者。百年之限與千年歲月終歸是不同的啊!五境之上,或許一切都與從前不同,需要重新認識,需要重頭再來,即便是一種輪迴,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新生?生而存之,如果生命可以用土地比喻,開墾它,就不會荒蕪,種上花木,它是田原的景色,種上作物,就會有果實收穫,這種辛苦是值得的,這種付出與探尋的過程是快樂的,收穫在手中的果實是真實的。”

“橫看成嶺側成峰,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對大自然的認識,會有不同的視角,與之相處,也會有不同的手段。看同一事物,我們只會各自看到它的一面,但不能因為彼此看到的不同,而去彼此否定。我雖然不能理解你們世界中的真義大道與天地法則,但是我還是很贊同你說的,你們在尋求真義的過程中得到了快樂,因為,生命是一種征程,是進無止境的,它應該有破繭成蝶的美麗啊!”

方凌說道:“我怎麼覺得你說的前後有矛盾呢?”

那女子輕言輕語道:“活在當下,活好每一天啊!我們不能因為開啟了征程而輕視留在原地的人啊!活在繭中的人,也不必自我卑賤。沒有命數,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彼此應當尊重才是。每一條路上,都各自有不同的風景。”

“這倒也是,我以前是一個放牛的,但也沒覺得哪裡不好,很快樂,無憂無慮的,現在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但我也不後悔。現在想的比以前多一些,很想去做一些事情。可是,世間怎麼可能不存在尊卑呢?帝王將相與底層百姓,終歸是不同的呀!”

“經歷會讓人改變,你想的多,是因為你看到了以前沒有看到過的,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你對自己有了期望,比如說,你想變得強大,成為強者。至於尊卑,不過是人心的觀念,心是什麼樣的,世界在你眼中就是什麼樣的。”

方凌不得不承認,他以前雖然是快樂的,但自感身份卑微,他自幼在朱家長大,儘管朱家對他多有關照,但終究與朱家弟子不同。

女子最後一句話,讓他想起《物源》中的一段話:大千世界無窮無相,無上無下,無限源於一點,也無限終於一點。

在修行的大道上,楚孤斷是他的啟蒙良師,為他開啟了一扇窗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這位女子則更像一位益友,在精神道義上,卻給予了他點撥,並在碰撞中融合,因遙望而知方向。

她不理解他們這一界的道法法則,但生命的真義是相通的,她那句“生命是一種征程,進無止境”,令他震撼。

簡短的一句話,就概括總結了自太古以來,無數先知與大能在大道上對生命的追求與嚮往,從一介凡人到踏入修真大道,每一次的破境都是充滿艱辛的征程,五境之上有混元,混元之上有創世,創世大境也未必就是終結。

“你們那裡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方凌一直都認為那女子是石質的人,是生而存之於那塊梭形巨石之中的。

自始至終,兩人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語言對話,而是意念上的交流。

女子明白他的意思,語氣輕柔地說道:“萬物都各自有自己的空間與秩序,比如,這塊石頭,你看到的就是一個有形有界的具象,但是它的世界,或許是無限無界的,這取決於我們固有認知的習慣。”

“這我知道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天堂。”

“是這個道理。不過,我告訴你啊,我可不是生來就是在這塊石頭中的。”

“你是被困在裡面的?我以為......”

方凌感到意外。

“也可以這樣說吧。”

女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接著說道:“我的記憶丟失了許多,很多事情,現在都想不起來了,我不瞭解你們世界的空間秩序與自然本質,沒有對比,很難說出有何不同,但是我覺得,不同的自然界,它的組成與物質結構是不同的,對生命而言,都需要具備生存條件,但是那些條件在本質上未必是一樣的。”

“那你看我,像是看一個怪物嗎?”方凌很在意地問道。

“你這小孩,那倒不會啊!”

女子覺得方凌的想法很有趣。

“膚色有些差異,五官嘛,你屬於清秀的那一類,很好看的。”

“只要不把我看成一個怪物就好,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其實,我連你的聲音也算不上是聽到的。”方凌遺憾地說道。

女子突然笑道:“你為何在意我會把你看成怪物呢?你不會是喜歡上姐姐了吧?不過呢,我看你不是怪物,但是我不能保證你看到我不會嚇一跳啊!”

方凌訕訕地不知如何作答,曾經的玩伴都散了,包括那頭青牛也不在身旁,而今的孤獨,不想別人對他再遠離。

那女子自然是開玩笑的,“我還是挺喜歡你的,你知道的,你是我醒來遇到的第一個人。”

女子的聲音漸小,情緒忽然低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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