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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世間有靈天血芝，不論它在哪裡，踏破萬水千山，我們也要找到它，它對你很重要，這也是我的心願。”
“不必強求啊，我不想這事成為你的心障。”
那女子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前路未卜，卻如此痴念，一旦事與願違，怕要影響到他日後的修道心境。
“只要有一絲可能，都要盡力一試，如果在這裡真找不到，也沒關係，至少積累了經驗，否則留下遺憾，我倒難以安心破界迴歸原來的世界。”
“可是，那裡遠嗎？”
“已經有了大概的方位，遠不遠都沒關係，這點時間，我們還是有的，反正我也說過要帶你看一看這個世界的。”
那女子心有所感，沉默不語。
方凌站在殿宇前，揮手在門楣上刻下“普天吾境”四個字，一筆一劃，字型極為工整。
“這是何意？”
“這是我們待過的地方，就當是留下一個標記吧。”
“也是啊，若干萬年後，待這裡生靈開智，萬物競生之時，說不定會成為一處神蹟呢。”
一顆明亮的流星劃過天際，不論白天還是月夜，閃耀著一路向東南而去。
方凌“普光境”大乘後，一旦引動星辰之力，星輝繞身，身體就如同一個發光體，源源不斷地散射出光芒，剛開始他覺得好玩，但很快就覺得如果以後重回人族世間，這樣招眼還真是個麻煩。
他現在對星辰之力可收放自如，但對身體中散發出來的這種光芒，一時卻不知如何控制。
他埋頭趕路，越向東南，地勢逐漸平緩，秀麗的山川變換成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奔跑著成群的動物，或棕色或灰色，鋪天蓋地、漫無方向的奔跑更像是它們本能狀態的釋放，密集的蹄聲動盪天地，捲起一簇簇的塵埃如落雲一般。
天上有鳥類結隊遷徙，黑壓壓一片，一團耀眼的光芒從中一掠而過，數頭折斷羽翼的飛鳥哀嚎著從空中跌落下來，墜入獸群中，萬千蹄印踏過，塵埃落處，只見幾根血色殘羽翻起飄落。
草原的盡頭是無垠的大海，碧海藍天，水天一色，波濤洶湧的海面，偶爾會升起一座島嶼，海風中瀰漫著海水的腥澀與清涼。
方凌感受到氣溫有了變化，再向前行了月餘，氣溫驟然下降，凜冽的寒風中飄下簌簌雪花。
他摘下一片在手中，毛茸茸的雪花，晶瑩剔透，薄如蟬翼，呈六角狀對稱，工整之極，不一會兒就融化成了一滴水珠。
蔚藍的天空變成了灰暗，隨著海水的凝結，冰川雪原出現在了眼前，天地變成了灰與白的世界。
冰雪飄落的速度慢了下來，空氣似有凝聚的跡象。
方凌雖有法則結界護體，但仍能感受到襲來的陣陣寒氣。
又向前數日，昏暗的天空再也沒有明亮起來，寥寥星辰散落在暗無邊際的夜空中，一抹抹藍光、或橙或紫的霞光相間其中，綻放出一片絢麗的極光。
星空之下，萬里冰封，一條延綿千里的冰山橫臥雪原之上，巍峨的山川在一處合攏，聚成一座主峰，峰高不知幾萬丈，峰頂插入天際，直至沒入那片極光中。
方凌身處高空，也得仰望。
高山被萬年冰雪履蓋，冰岩嶙峋兀立，宛若一個手法狂放的匠人用刀斧劈砍出來的冰雕。
風自高處落下，像一條條透明的綢帶，把靜止在空中的冰雪帶向遠方，冰雪相互撞出清脆的聲音，世界變得一片清朗與安寧。
方凌感覺像是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山峰沒入的那片絢麗的極光，彷彿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這裡就是極寒之地嗎？”
“我感應到的氣息，應該就是這裡，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地方比這裡更冷。”
“極光！那是極光！真的好漂亮啊！”那女子興奮地說道。
“我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
“極光之地，是沒有晝夜之分的。”
“難怪自冰川以來始終都是月夜。”
方凌聽那女子所言，這才明白過來。
女子問道：“你感應到天火沒？”
方凌說：“暫時還沒有，但我覺得天火應當在峰頂處，也就是在那片極光中。”
“理論上，在這極寒之地，天火的爆發，應當是偶發性的，肯定不會是常態。”
那女子的推測和方凌之前的想法是一致的。
方凌說：“我們先登頂。”
天火什麼時候爆發，倒在其次，來到這裡，他總要先找到靈天血芝。
如果這裡沒有所尋之物，無論爆發怎樣的天火都是沒用的。
方凌飄身而上，越靠近冰山，那種巍峨，讓他越發感到一種威壓。
空氣似乎冷凝住了，絢麗的極光彷彿壓制了他的法則之力，神念也被禁錮了，甚至遮蔽了他對星辰的感應，馭空漸感吃力。
護體的法則結界逐漸碎裂，只能靠燃燒體內真元抵禦刺骨的極寒之氣。
最終，在靠近峰頂百丈之遙時，他再難馭空飛行，不得不落在冰山上徒步攀峰。
他自幼在山林中長大，登山攀崖的技巧自不在話下，但這裡是極寒之地，腳下並非是尋常的山岩，攀登起來異常吃力。
他的衣衫硬化了，織物的纖維承受不住這種極寒，開始絲絲脆裂。
極光之下的威壓，以及那冷凝的空氣，讓他寸步難行。
他在一處冰岩凹處喘息片刻，可是就那片刻功夫，他抬腳的瞬間，凍在冰岩上的鞋底就被撕掉了，裸露在冰岩上的腳掌被粘連、撕裂。
但他沒有猶豫，義無反顧地一步步向上攀登。
撕裂的傷口，瞬間冷凝，然後再次被粘連、撕裂，血肉與冰岩凍為一體，身後留下了一行鮮豔奪目的血色腳印。
冰雪中，它們像傲然盛開的梅花。
這一幕，方凌沒有影印，那女子自然也就無法看到。
但是她似乎感受到了方凌的異常，顫聲問道：“方凌，外面怎樣？你還好嗎？”
他忍著劇痛，故作輕鬆地說道：“極寒之地嘛，自然是有點冷的，沒事啊！我就要上去了。”
“不許騙我。”
她語氣微有怒意，方凌聽在耳中卻感到絲絲的溫暖。
他之前哪能想到法則之力會被壓制，星辰之力會被遮蔽？
法則結界破碎後，他幾乎就是一具肉體凡胎，若非他以前有星輝貫體，有浩瀚的真元在體內燃燒，抵禦住了極寒，在半山腰就被凍成一個冰雕了。
他一步一個血腳印，當腳掌現出白骨時，他攀上山峰，站到了山巔，站在了極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