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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天火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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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靈天血芝,而且是一株接近成熟體的,方凌算是了卻一件心事。

他回到山巔,靜心修習極光法則,參悟聖世光明神典。

他的目標十分明確,並非要把極光法則領悟得大透大徹,或是聖世光明再上一層。

當下,他只求能感應到天火,引天火降世。

在天火降世之前,他要把一切準備工作提前做好。

按照典籍所述,他就地取材,大大小小製作了一堆冰岩方盒,放在了白玉班指中,用來日後儲藏靈天血芝。一般的藥草用玉石盒子儲存即可,但靈天血芝不同,摘得果實後需立即用萬年冰岩溫養,而且枝幹與果實要分開儲存,方可使之藥性不散、靈性不失。

他找不到玉石,在這裡也難以找到,但萬年冰岩,他腳下可是有一整座冰山的,而且皆是存在了無數萬年的玄冰寒巖。

可能是因為極光屬於世間極端的異相,而星輝是無時不在的,身體具有先天的感知,所以他對極光的參悟遠難於星辰之力,也或許是因為他現在不如當初那樣道心寧靜。

在湖畔時,他看不到歸期,心自然是平靜的,而今,他找到了靈天血芝,也感應到單憑引動星辰之力,隨時都可以破界迴歸,歸期近在眼前了,內心卻隱現焦躁不安。

他清楚,那女子魂力日漸消弱,就想盡早引天火降臨,卻又難以如願,於是心就漸漸亂了。

在某一瞬間,他驚覺而醒,心知這樣下去極為危險,這個緊要關頭萬萬不能生出心魔,他索性收起法訣,停下修行,禪坐山巔,神念飄離出體。

他孤獨地坐在山巔卻如同身在蒼穹深處,向下俯視,身下這座籠罩在極光之中的冰山,在旋轉中與廣袤無垠的冰川雪原最終融合成一體,天際線亮成一道白線,在遙遠的地方圍成一道光圈。

那道光圈拉開了暗黑的天幕,月灕江由天際而來,江水緩緩順勢而流,冰川披上綠裝,變成月離山脈的模樣,碧蓮峰,竹舍間,書聲琅琅,他和伊邊兒、李召明,還有那些相識的少年伏案讀書習字。

“萬物一府,生死同狀,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讀書聲餘音盤繞在耳邊,他心境微動,如靜水中蕩起的一道漣漪,天幕落下,書聲消隱,江水退到天際之後,世界恢復了原有的模樣。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踏破天道,萬物一府,忘乎離念矣!一念至此,萬念歸寂。

他胸前膻中的那個微小的光點與氣海的那團光芒遙相呼應,周身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籠罩山巔的極光黯淡了下來,極光之外的天穹更加黑暗,萬千星辰彷彿被吸盡了星輝,悄無聲息地閉上了眼睛。

隆隆雷聲自天外來,如萬馬奔騰,攪亂了冷凝的空氣,前一刻還飄在空中欲落不落的雪花,突然間四處紛飛,浩蕩的天雷在天穹深處撕出一道猩紅的縫隙,像一個充滿藐視的眼睛,隨著裂縫迅速擴張,藐視的眼神變成了怒火,如同炙熱的岩漿,一團一團滴落下來。

突然那道裂縫在瞬間噴薄,迸射出漫天的火焰,咆哮著傾洩下來,由天而降的烈焰席捲蒼穹,黑夜開始燃燒,極光在橙紅色的火焰中越發顯現出湛藍的光芒,火焰肆虐、吞舔,山巔堅硬無比的冰岩開始融化,化成的雪水瞬間就被蒸發殆盡,冰層化去,裸露出的黑色山岩被融成赤紅的岩漿,在沸騰中肆意橫流。

天火降臨得有些突然,頃刻間就把方凌裹在了其中,他的身體在感應下,自行結出結界,冰藍色的護體光罩在天火肆虐的蹂躪下,很快就變成金黃色。

他雖有結界護體,免以天火焚身,但那種炙熱,實非常人能忍受,燎焦的衣衫,偶有火苗竄起,好在他體內有極光之暉流轉,那些火苗明明滅滅,始終沒有燃燒起來。

他想脫離這片火海,守護在那株靈天血芝旁邊,然而天火無形的威能把他壓制得寸步難行,就連神念都受到鉗制。

“有沒有搞錯,我不是靈天血芝啊,不需要這種淬鍊啊!”

方凌很是無奈,他無時無刻都在想天火降臨,天火卻在他萬念歸寂的那一刻出現,令他猝不及防。

費盡千辛萬苦找到靈天血芝,總要守候在旁邊的,哪怕是送出一縷神念遠遠看到也是好的,可天火威能壓迫得他無法動彈,那層由冰藍變成金黃色的結界在烈焰中彷彿下一刻就會破滅,又如何能分出神念破開天火烈焰的包圍?

驀然間,他看到在天火中愈發湛藍的極光,顯得十分從容,心念一動,從那個光點中抽出一道極光之暉,包裹住他的一縷神念,化成光絲遊離出去,光絲破開結界,衝進天火,向著那株靈天血芝的方向而去。

滾滾傾洩下來的天火舔食著山巔,黑色的山岩盡數裸露出來,冰岩融化的雪水在下方處再次凝結成冰,那株七片花瓣的靈天血芝,沒有了冰凌的包裹,徹底甦醒了過來,在烈焰中顯得異常亮麗,枝葉舒展,花瓣輕顫,天火是滋養它的甘露,它已期待了無數年。

那株花在向上生長,在天火中搖曳,散發出無比亮麗的七色晶光,花瓣的脈絡滲出如血般的蜜汁,在花蕊處彙集,烈焰的火舌一次又一次的舔舐,漸漸凝結成一顆紫紅色的丹珠。

然而,方凌把那縷神念送出去時,那根極光之絲打破了護體結界最後的平衡,很快就崩塌破碎了,他的護體光罩,是五行之力的法則結界,後期融合了星辰之力,即便沒有那根光絲穿破,也難以維持太久。

極光之暉在天炎中的那份從容,說明兩者有相輔相成的屬性,他能引動天火降臨,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可是他對極光法則修習時日太短,遠不如對星辰之力的掌控,而且體內吸納的極光之暉有限,無法用它結出護體結界。

天火像一條火龍,瞬間把他吞噬,天火的咆哮,震盪著他的耳膜,熊熊烈焰,燃燒著他的視線,燃燒著他的身軀,天火焚身,他卻變得出奇地安靜。

“天地一府,其生若浮”,這句話不僅讓他萬念歸寂,引天火降世,而且也讓他頓悟了生死,所以才能波瀾不驚。

他並非想就此死去,在護體結界破碎的那一瞬間,他想過逃脫,比如,躲進那枚白玉扳指的空間裡。

他沒有選擇逃避與退卻,是因為胸羶處那個微小的光點,突然間由內而外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他體內的經脈暴漲,強大的生命氣息,經過花開兩岸的河道,流淌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看到那些豔麗的花朵在烈焰中綻開、怒放。

置身在天火中,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炸裂,血肉在天火中化為虛無,只剩下像網一樣的經絡,被剝離出來的白骨,漸漸呈現出白玉般的光芒。

很快,肉身又在天火的舔舐下迅速癒合,再剝離,再癒合,週而復始,他緊咬牙關,忍受著那種透心的劇痛,任天火焚身,直至最後一次癒合,不再留下一絲痕跡。

肌膚泛著淡淡的金光,他聽到來自體內的歡唱,身體似有蛻變,他嘗試把那層金光內斂入體,沒想到他的肌膚竟然反噬天火,他體內有浩瀚的星辰之力,也有為數不多的極光之暉,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煉化天火啊!

這個意外之喜,他自然不會拒絕,在他看來,靈天血芝能在天火的淬鍊下結丹成珠,肯定不會比星辰之力和極光之暉差哪裡去的。

天炎被噬入體內後虛化,與血液融為一體,徜徉在花開兩岸的江河中,怒放的鮮花被滋養得豔麗無比。

他並無貪念,身體對天火的反噬和煉化,量力而行,完全掌控在自己能承受的範圍內。

不知過了多久,天火傾洩的勢頭開始減弱,漫天烈焰漸漸消退,閃動著火舌,呼嘯著縮回天穹深處,那道裂縫合攏的一瞬間,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一閃即逝,並響起最後一道天雷,低沉而不甘,像是一聲冷哼,天地驟然間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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