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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這樣的日子還得持續很長時間，但我發現我錯了，這個世界很精彩。”奧羅拉頓了頓，“各種意義上的。”
“我受薔薇的根系限制，活動範圍只有城堡那一小片，但我見到了很多東西，也由此意識到了命運的存在。”
“意識到？”尹隨星問，“你之前難道不相信命運嗎？”
“不信。”奧羅拉說，“我的父母告訴我我的權力不需要透過神來證明，我之所以擁有權力是因為我是我，我的權力來自於王室治下的百姓，來自於我父母的王權，它可以來自於任何東西，但不能來自於虛無縹緲的神明。”
“但接下來的事顛覆了我先前的觀念，讓我意識到了命運是確實存在的。”
“大概是在薔薇裡被困了二十年左右？時間上我記不太清了，我看見一群天鵝簇擁著一個少女降落在中央森林，當時正是日落，天一黑，那些天鵝就變成了人，那個少女還會撲在他們懷裡，叫他們哥哥。”
“哦對了，那個少女也是希羅。”
尹隨星聞言，表情一言難盡地看向希羅。
希羅撓撓頭：“這不是我也沒辦法嘛。”
這是她誕生的使命，可以說，她存在的所有意義就是為了這些事。
奧羅拉繼續道：“我本來沒發現這件事。畢竟希羅每次換身份時都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這還是第二天晚上她主動過來找我我才知道的。”
“她叫我配合她演一下資訊來源，我不願意，她就強行讓我配合她。”
“總之，她在我面前又哭又笑一通，自言自語什麼要採蕁麻來做衣服，還說什麼在做好衣服以前不能說話等等，我以為她瘋了，但我沒得選，我只能在她的強迫下配合她。”
“然後我就看見她一直在受苦。”
“她徒手去採蕁麻，赤腳將它踩成縫製衣服的材料，弄得雙手紅腫流血，她因為姣好的容貌被獵人追逐，她以為獵人是貪圖她身上的財寶，於是一件一件，從首飾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往後丟去，以期獵人能放過她，這些時候，她那些天鵝哥哥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然後赤身裸體的她就被這片森林新的國王看中了。”
“國王見她不會說話，就強行將她擄到自己的城堡，宣佈要讓她做自己的王后。”
“後來，我看見大主教說她是女巫，國王要燒死她，她卻一聲不吭地繼續織衣服，安安靜靜的，跟那晚要我配合她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
“再往後就是火刑，我去不了那麼遠的地方，所以這些我都是聽人說的。”
“他們說，火刑場上，十一隻天鵝從天而降，希羅拋起十一件衣服，天鵝碰到衣服的瞬間就變回了人並宣佈自己無罪，國王就又娶回了她，就跟之前讓她上火刑場的事不存在一樣。”
“這很荒謬，不是嗎？”
“哥哥受到了詛咒，受苦的卻是妹妹，被擄到王宮去做王后，因為說不了話就被指認成女巫，然後就要被送上火刑架燒死，在自證清白後，連句道歉和感謝都得不到，就被哥哥們又送回了王宮，去做國王的妻子。”
“我當時就在想，我要是她，我肯定不會管那些哥哥。”
“只要不管他們，也不會有後面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
“然後又過了一兩年吧，我就聽到了王后親手殺死了國王，又被憤怒的民眾押著送去火刑場的訊息，押送的隊伍路過了我，我發現這時的少女身上沒有半分希羅的影子，我有意去攔，但我的枝條伸不了那麼遠。”
“希羅很忙，百年裡我也不過只見過她兩三面，每次見面她都會換一副模樣，辦一些很蠢的，會傷害自己的，或者是有些惡毒的事，每次在辦事前和事情結束後都會跟我來打聲招呼，問我最近怎麼樣，要不要她找點肥料給我吃。”
“就這麼一來二去，我倆倒是成了朋友。”
“再然後就是三四十年前，那是我上一次見到希羅。”奧羅拉說，“那時她套著埃爾維拉的身體，被一個穿著寬大斗篷，斗篷上還畫著眼睛的人搬來搬去，這個人你應該見過，就是道格。”
尹隨星：“……”
她想起來了，這個就是那個她懷疑是命運代行者的人。
這麼一想，那道格這個名字幾乎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她，這就是她之前想的那個故事。
前面說過，這個世界的語言體系與她前世世界的印歐語系很像，甚至於其中一些單詞的讀音和意思都跟她前世學過的一模一樣。
狗就是其中之一。
尹隨星後知後覺意識到道格的身份後，看向希羅，試探著問道：“所以你被老瓦洛殺過一次？”
希羅：“？”
希羅：“你怎麼知道。”
尹隨星心想果然。
西里爾大陸的女巫難不成就真的只有希羅一個嗎？
而且，森林裡的三個小矮人，紅舞鞋，打火匣，睡美人……
她飛快眨了眨眼，掰著手指回憶自己記憶裡的女巫形象，問：“那你是不是還造過一個糖果屋，最後被兩個小孩給殺了。”
希羅點點頭：“對。”
尹隨星：“那……”
“停。”奧羅拉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讓我先說完我的事。”
尹隨星：“……”
尹隨星乖乖應了一聲：“哦。”
奧羅拉：“那會兒她跟我說了我的接下來的命運，讓我千萬小心，可我不信，這麼多年來我的荊棘無往不利，我覺得沒人能進我的城堡。”
“但變故發生了。”
“小瓦洛來到了城堡，一路暢通無阻，我有心要去攔他，可我做不到。”奧羅拉說，“就像之前我明明不想碰亞麻卻碰了一樣。”
“我看見小瓦洛見色起意。”奧羅拉語氣很淡，就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然後我就生下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吮吸我的指尖，將亞麻吸了出來，我隨之醒來。”
“我想殺了小瓦洛，我的薔薇也是，但我們做不到。就這樣，我被帶到了瓦洛城堡，還被老瓦洛指認成了女巫。”
“我也終於明白了什麼是命運。”
“所以你是走不了嗎？”尹隨星臉耷拉了下來，指著天罵了兩句家鄉話，不乾不淨的，然後就被一直安安靜靜的陳星教訓了。
“不要說髒話。”陳星板起臉，“不禮貌。”
“反正除了陳女士你又沒人聽得懂。”尹隨星嘟囔道，“而且我髒話說出來了心裡才能乾淨。”
陳星：“嗯？”
尹隨星立馬認錯：“陳女士我下次一定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