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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法庭上的芙麗涅》吧。”齊笑然寫下這幾個字，問道，“你要是知道那個的話，我解釋起來會比較輕鬆。”
“知道。”尹隨星說，“我以前做過有關這個的題，芙麗涅犯了瀆神罪被送上法庭，又因為其美貌得到赦免。”
“就是這個。”齊笑然打了個響指，“跟老鄉說話果然輕鬆。”
“祂的信徒有著讓你看一眼就徹底失去任何反抗能力的力量，所以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別看著他們。”她說，“但這裡就會衍生出來另一個問題。”
尹隨星：“就是我們沒辦法適應視覺的喪失，對吧。”
“是這樣的。”齊笑然點點頭，“他們的美是那種強行灌輸進概念裡的美，無論你的審美觀點是什麼，無論那人高矮胖瘦，你在看見對方的時候，你都會覺得對方是美的，甚至我用熱成像儀照的時候，我也會覺得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顏色很好看。”
“而且，他們對於美的追求比較變態。”她說，“之前很多無神論者就是被他們給殺了的。”
“在他們眼裡，血液噴濺是美的，人皮是美的，凌虐是美的，死亡本身是美的……任何東西都是美的。”齊笑然攤著手，“所以如果落在他們手上的話，你的精神可能不會收到任何折磨——因為在美色的誘惑下，你是心甘情願接受這一切的，但你的身體會受到最大程度上的傷害。”
一想到落進這些人手裡可能的結局，尹隨星就寒毛聳立，她皺著眉，問道：“那應該怎麼辦呢？如果我遇見了他們的話。”
“其實刨除了精神攻擊，祂的信徒就沒有了任何殺傷能力。”齊笑然說，“有感情的生命體會被他們的美震懾，所以我就讓不會被感情影響的事物來替我做出判斷，比如我的機甲裡安裝的內建系統。”
“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個方法，當然如果你想要機甲的話也OK，就是你得等一段時間，這個的材料不是很好找。”她說，“然後祂的信徒也有幾個害怕的地方你可以記一下，首先就是那個山洞，到時候我給你做一個防毒面具就行，其次就是百目迷宮。”
“柏木迷宮？”尹隨星懷疑自己大概是聽錯了，有些遲疑地重複道，“柏木在這個地方是有什麼特殊的用處嗎？”
齊笑然：“……”
她指著眼睛：“是這個目，百是數字，虛指。”
尹隨星：“哦。”
她回憶了一下跟眼睛有關的東西，問：“那他們害怕那裡是因為命運嗎？我見過的單獨的眼睛好像都和命運有關。”
“是。”齊笑然說，“這個也是我後來才琢磨出來的。”
在齊笑然待的虛假世界中，她從來沒見過任何有關命運的東西，那裡的人們信仰的只有造物之神普塔，一切高於普塔的意識都會被他們視作是虛妄，堅持這種虛妄觀點的人是要被綁上火刑臺的。
“斐特應該跟你說過諸神之戰的事情。”她說，“命運創造的諸神對命運發起攻擊，最後因不敵命運而隕落，神位空缺，亟待繼承。”
“他們所信仰的神都無法戰勝命運，這或許是他們天然地就會對帶有命運氣息的事物產生畏懼的原因之一。”
“而百目迷宮，是我和艾可在多次合作實驗中發現的命運氣息最為濃重的地方。”齊笑然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們是命運投進群星之爭中的’鯰魚’，命運自然是希望我們多活一段時間的，所以只要你不害怕視線，也沒有密集恐懼症，那你就可以選擇躲在那裡——但艾可之前說過不要在裡面躲太久。”
尹隨星：“為什麼？”
齊笑然搖搖頭：“我問過艾可，她說她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很玄的預感，她就算是占卜也佔不出來什麼。”
“諾拉的態度也是一樣的。”她說，“她也覺得那裡可以躲，但不能躲太長時間，也不能往裡面走，她說裡面有她覺得很危險的東西。”
“這樣啊……”尹隨星聞言，垂眼思考了片刻，做出一個決定。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絕對不會進那個什麼百目迷宮的。
至於應對阿芙洛狄忒信徒的方式……
根據齊笑然所說，那群傢伙能力的施展有一個極其重要的方式就是她需要有感情，且需要看見他們——無論是什麼樣的他們都可以。
他們的存在本來就是美的代名詞，不管是胖還是瘦，膚色白還是黑，眼睛大或是小，身體孱弱亦或是身材健壯，長髮還是短髮，只要他們站在那裡，那看的人就會直觀地感受到美，而一旦感受到了美，那麼就會被他們影響。
齊笑然說沒有感情的東西可以遮蔽他們力量的影響，尹隨星發散了一下，覺得或許失去了審美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因為審美是包括了理智和情感，主觀和客觀的一種理解世界的形式，當她無論在主觀上還是客觀上，在理智上還是感情上都失去了對美的理解的話，她就無法感受到美，那麼阿芙洛狄忒信徒的能力大概也不會對她生效。
主要是她覺得大任大概是有感情的，至少在她給大任改名的時候，大任明顯表現出了不情願的這一面。
所以目前她只能說是退而求其次，她也不想麻煩齊笑然，因為齊笑然已經幫了她很多了，以她目前對齊笑然的瞭解來看，對方說的不太好找，很可能就意味著這個材料對方只能湊出來這一份，而且就算對方真的做出來了，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等未來有了新的方法，她再調整對待阿芙洛狄忒信徒的策略吧。
“大任。”尹隨星在腦中叫道，“你能在我的腦子裡做手腳是吧，你之前也說過會盡量讓我活下來是吧。”
【是。】
“那就麻煩你給我的思維加一個枷鎖。”尹隨星說，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行為，但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這麼做，“就讓我沒有審美就行。”
【……】
【你應該很討厭這樣才對。】
“為了活下去嘛。”她說，“你就說你能不能做到就行。”
【你同意的話就可以。】
片刻。
【好了。】
尹隨星：“？”
她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你看看齊笑然的字。】
尹隨星抬頭看向不久前她覺得特別漂亮的字跡，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失去了審美。
齊笑然的字很好看，客觀的好看，但她現在看著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她不覺得它醜，也不覺得它漂亮，字在她的眼裡現在就只是字，只是傳遞資訊的工具，沒有任何別的附加含義。